■黄 成

神话总有其现代版。

现代西绪福斯受到某种神力的驱使，将一座书山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每当他完成一次迁移，将书山重新堆叠起来，他惊讶地发现，眼前这座书山已经比原来那座增大了不止一倍。他没有多少停歇的工夫，大地从未停止过颤动，为了防止书山的崩塌，他必须开始新的征程，将它一点点地搬到下一个坐标……

神话的核心仍旧是惩罚，一种既无用又无望的劳动。但惩罚的方式出现了变化，现代西绪福斯推动的不再是一块巨石，而是一座由书组成的大山。同时，这座书山还在不断变大。可以想象，现代西绪福斯面对书山时的痛苦与绝望。他早已明白，这座书山将永无止境地生长下去。

当然，现代西绪福斯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喜悦。那是他站在山顶上，为这巅峰上的美妙风景而感到幸福，虽然幸福总是那么短暂。他的一生，就是将书籍不断聚集、堆叠、移动的过程。有时他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沙漏，连接着两端的细沙，在永恒的时间里，看着它们从一端轻盈地滑向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