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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不断山城情 倪怡方

那是一座寄寓了我浓浓情愫的小县城。

我和父亲与它此生结下了不解之缘,它,就是掩映在一片青山绿水之间的璀璨明珠——永春。

我曾在父亲留下的遗物里发现了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上面记录了父亲和他的战友们作为土改工作队在永春工作的时光。但见他们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和满满的自信,我猜这应该是父亲与永春最早的一次邂逅。后来父亲还在1951年和1976年分别去永春县委宣传部、苏坑乡农村工作队工作过,留下了一行行清晰的足迹。

我和这座山城的交集,源于20世纪80年代末。那一年,我从在职中专学校报考市委机关公务员获录取,当时尚未办转行政关系,就接到去永春参加考察县几套班子工作的通知,在那里,我遇到了与我父亲曾共事过的几位老前辈,听到他们谈及与我父亲曾经携手并肩的岁月,既有唏嘘又隐约透露出一种自豪感。霎时间,就像有一根无形的丝线把我的心与这座山城紧紧地拴在一起。

那个年月,国道省道经常修路,去一次山城乘坐公交车要花去半天时间,有时还会堵在路上,不少人都望而却步,唯独我,心里有那根丝线牵动着,与山城竟然愈走愈近,同时也结交了不少知心的朋友。

记得20世纪90年代,我去永春一都乡为培育一个先进村典型撰写材料,其中有一年竟然去了八次,让那后来声名远播的村书记见到我,都情不自禁笑呵呵地说:“你又来了?难得你对我们山村这样有感情!”庆幸的是,县里同系统一个姓郑的老兄,几乎每次都不辞劳苦陪我下乡,我们同吃同住,情同手足,乃至后面一听说我去了山城,他只要手头工作能放下,都要赶来见我一面。这份情谊让我始终铭刻于心,久久难忘。

回想起在山城度过的那些日日夜夜,往事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呈现——我们进村入户,与乡村干部一起促膝长谈,粗茶淡饭,却情深谊长。记得是一个夏日的中午,曾经有一个村支书介绍完村情,在村部招呼我们用餐,他端起一个海碗倒满米酒敬我说:“听说全市有两千多个行政村,你很有可能一生也只来我们村这一次,喝了这碗米酒,我们的感情才能长长久久!”那动人情景,让我至今回味无穷。我觉得它不只是一碗甘醇的米酒那么简单,它代表的是基层村民百姓那一份朴实无华的真诚。

离开市委机关,我又去港口部门工作了多年,虽然去山城的次数明显减少,但是和那里的同事友人的联系一直没有中断,直到退休前几年,我转岗安全生产监督部门,与山城之间一度中断的那根弦才再次续上。

疫情散去那年,我携九旬老母亲一同前往山城与之前的同事和学生们叙旧,我和母亲还在山城的留安塔下合影,那天下午,鸟鸣啁啾,树影婆娑,微风拂过树梢,仿佛父亲也来与我们作伴。

从留安山上俯瞰,县城一片片高楼林立,街道整洁,溪水清澈,环城栈道成了早晚人们休闲锻炼的好去处。入夜,那灿若星河的灯火把山城装扮得更加美艳动人。

如今,闲暇时分,我会宅家点上一根达埔檀香,在烟雾氤氲中,啜一口韵味十足的佛手茶,思绪不知不觉又飞到那遥远的山城,眼前时常会浮现出山城那些曾经一起共事过的挚友的笑脸,还有五里街、桃城、东关廊桥、百丈岩、乌髻岩、北溪、云河谷、牛姆林;白鸭汤、咯摊、养脾散、榜舍龟、老醋、芦柑、岵山荔枝;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永春漆篮、纸织画、木雕……

午夜梦回,梦里有我心心念念的山城,还有那山,那水,那份与我们父子俩交织了几十年的不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