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盛夏,远方的风掠过田野和山川,拂在瓜果蔬菜和农作物的身上,奇迹便发生了。我素来喜爱夏日的浓郁和热烈,那满眼的绿,无时无刻不在温柔着我的双眼、抚慰着我的心灵。
晨练的路上,儿子忽然喊道:“爸爸,快看,构桃红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路旁院内的一棵构树,枝枝蔓蔓,有不少枝叶伸出墙外。红艳艳的构桃像一颗颗玛瑙,挂在枝头,点缀在绿叶之间。阳光透过叶片缝隙直射下来,宛如射灯打在构桃上。光影晃动之间,更映衬得它们熠熠生辉、耀眼夺目。一时间,我竟看得呆了。
“爸爸,给你一个。”儿子的声音把我拉回到现实。
“哦,好。”我连忙接过来,放入嘴中。被太阳照到的那一面已经熟透了,入口即化,酸酸甜甜的。背阳的那面则还有些脆脆的,但口感也不错。
构树是北方一种常见的树木,其生命力特别顽强,能适应各种各样的环境。儿时经常和小伙伴在夏季的夜晚,摘下青构桃当作“手榴弹”在游戏中向“对手”投掷。玩累了,就爬到构树上左瞅瞅右瞧瞧,专挑那些又红又大、饱实又丰韵的构桃摘。轻轻送一颗到嘴里,用舌尖柔柔一舔,甜甜的汁水便溢进口中,感觉像喝了蜜一样。到最后,我们的嘴上、手上还残留有构桃的红汁液。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哈哈大笑起来。
在那物资贫乏的岁月里,构桃成了我们夏日里免费吃到的水果。如今,超市里有各种各样的水果,我们也有能力买来吃。而构桃始终生长于乡野之间,每年夏天挂在枝头之上,任由我们去采、去品味它的甜蜜。
周末回到老家,和母亲闲聊时说到构桃。母亲笑着说,构树耐贫瘠,只要给它一点空间,就能够恣意生长。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好多年都没有吃过构棒槌了,明年春天摘些回来做给你们吃。
风儿吹过,刺破时空,回忆起儿时的春天里,都能吃上母亲做的蒸构棒槌。清明节前几天,母亲会让我去摘些构棒槌,洗净控水后放点油搅拌均匀。撒上面粉,确保每一个构棒槌上都裹上面粉。
母亲忙碌的时候,我会把灶台点燃。灶膛里的熊熊火焰映红了我的脸庞,活脱脱一只小馋猫,口水会不由自主流出来。水开后上锅蒸的时间里,母亲已经在厨房调配好蒜汁。出锅后浇在构棒槌上,再洒上几滴小磨香油,吃起来软糯筋弹,鲜香怡人,满满的春天味道,每次我都能吃上一大碗。
“构树浑身都是宝啊!”我不由感叹道。儿子也接过话来说:“是啊,我的小兔子最喜欢吃构树叶了,你们看它吃得多欢呀,长得白白胖胖的,多可爱。”
“可不?最近刷视频,很多养生专家都在介绍构桃的医用价值呢。这个青构桃又叫楮实子,泡水喝具有清热解毒、生津止渴的功效,你平时上课经常用嗓子,没事就泡上几颗。小宝肠胃不太好,也要喝啊,可以促进食物的消化和吸收。对了,青构桃里含有的钙质还可以增强体质,让你长高高呦。”母亲现学现卖,俨然一个老中医,把我们都逗笑了。
走在村外的小路上,风吹叶儿摇,一颗构桃落下。捡起来放在手心,不由感慨这乡间的野果,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竟然起着如此重要的作用,带给我们那么多温暖又甜蜜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