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海原 李进兴

宁夏银川西夏博物馆展厅里，陈列有两块“第十二副将石牌”，是1993年在海原县贾塘乡马营村南的宋夏时期的临羌寨城池遗址出土，1998年银川西夏博物馆借展并征集。两石牌质地系当地红砂岩石；高25、厚56厘米，呈长条形，上部呈半圆形，下部呈长方形，石牌上端有穿孔；正面自上而下阴刻三行楷书。第一块石牌（图1）正面铭文：“第十二副将，一样六十五个，将”；第二块石牌（图2）铭文：“第十二副将打硾弓，将，弩石牌共三十五个”，背面阴刻“九斤四两”，实测为5425克。经鉴定，这两块石牌是用于核检弓弩弓力的秤砣。

宋代叶梦得曾历任翰林学士、户部尚书、江东安抚大使等官职，其归田后随笔札记之作《岩下放言》，文中所及内容，由古到今，谈释论道，且有补阙史实价值，颇为后来学者热心捧读。在《岩下放言》中就提到了“打硾”一物，其中有这样一段记载：“乃弓弩较方言斗言石，此乃古法。打硾以斤为别，而世反疑之，乃知名实何常之有。”文中的“较”即“校订”，释义“校核考订”，也就是说“弓弩校核考订的方法一说是斗一说石（斗、石是一种计量单位），这是古代的方法。今用挂硾测试弓弩的性能则以斤来区分的，世人反而怀疑它，才知道名目与实际有什么不一样的。”在《宋会要辑稿》第十五册《兵二六》记载：弓弩性能的测试是用“打硾”方式，就是以硾测弓、弩斗力的核验方式，即将其悬空，弓体在上，弦在下，以硾挂于弦上，使以自重拉动弦，当坠满弓时，弦上所挂硾的重量便是该弓的斗力。

石牌后面的铭文，据史料记载，“九斤四两”相当于1个力，10个力相当于1石。这说明驻扎在临羌寨的第十二副将开始使用一些特殊的单位“个力”“力”等来描述弓弩的弓力。对此，明代李呈芬在《射经》中写得比较清楚：“古者，弓以石量力。今之弓以个量力，未详出处。然相传九斤四两为之一个力，十个力为之一石。或曰，九斤十四两为之一个力云。凡弓五个力而箭重四钱者，发去则飘不稳。而三个力之弓，重七钱之箭，几迟而不捷。何哉？力不相对也。”从原文中可看出李呈芬提到明朝以前用“石”作为弓力的单位，在明朝以“个”来计量弓力，1个力相当于9斤4两（或9斤14两），10个力相当于1石。但不知这种计量方法源于何处。因此，从海原县宋夏古城池临羌寨遗址出土的这两块石牌来看，宋夏时期已经开始使用“个”来计量弓弩的弓力了。第一块石牌上铭有“一样六十五”“共三十五个”，是指石牌的数量而言。在第一块石牌中出现了“一样”两字，意在说明石牌的材料、形制、重量是一样的，属于制式石牌；第二块石牌中的文字“弓弩石牌共三十五个”，也就是说这类石牌一共有三十五个。早在汉代，人们就用“石”等单位来计量弓弩的弓力，“今力三石二十九斤射百八十步劈木郭”“夷胡七石具弩”。也就是说六十五个或者三十五个石牌正好是一组，能检测出一个弓弩的弓力。

石牌上的“第十二副将”是指驻扎在临羌寨的宋夏驻军。临羌寨，原属西夏，地名秋苇平。宋于元符二年（1099）占领之后以秋苇川堡寨为基础，建为临羌寨，成为牧马军寨，并置秋苇驿，东南通镇戎军、西通西安州。据《宋史·兵志》：“元符元年，章楶又请增置泾原第十二将”。《续资治通鉴长编》亦载：元符元年八月甲午，“泾原路增置第十二将，以折可适、曲克权将、副”。北宋此次增设的泾原第十二将是以通峡、荡羌、九羊三寨“见管防守正兵及新招弓箭手马步军”为班底重新组建的。通峡、荡羌、九羊三寨属怀德军管辖，据《宋史·地理志》：“怀德军。本平夏城。绍圣四年建筑。大观二年，展城作军，名曰怀德，以荡羌、灵平、通峡、镇羌、九羊、通远、胜羌、萧关隶之，增置将兵，与西安、镇戎互为声援应接”。元符二年（1099），宋军攻取南牟会（宋称“西安州”）之后，又“创置泾原路第十三将，应西安州、天都、临羌寨汉蕃兵马并隶本将管辖训练，正将令西安州知州兼，其副将于天都寨驻劄，仍同共管认西安州及两寨地分”。《宋史·钦宗纪》载，靖康元年九月“夏人陷西安州”，临羌寨也复归西夏。西夏前期在这里设置过“天都监军司”，中后期又增设过“南院监军司”，“疑驻天都山。前期无，中期增设，防线在西安州、萧关一线。备御金代之德顺州、怀德军”。又据《贞观玉镜将》中关于将、正将、正副行将、正副佐将、正首领、小首领等主要军职名称，反映出西夏武职系列和军队编制源于宋军制中的“将兵法”。

由此，可知这两块石牌是宋夏第十二副将检校弓弩弓力的石秤砣，弥补了史料记载中的缺憾，系研究古代兵器性能不可多得的实物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