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凉凉

每个人都可能从纷繁复杂的生活中感悟到人生的意义，也可能在五彩缤纷的生活中晕眩。关于活法的问题，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取向”和“行程”。

有人曾经说过，生命的意义不在于寿命的短长，庸庸碌碌“以我为中心”是一种人生，声色犬马醉生梦死也是一种人生，而舍“小我”为“大我”，把毕生精力甚至最宝贵的生命都奉献给社会和人民，则是另一种人生，像保尔·柯察金，像雷锋，像焦裕禄，像生活在大海边的这位“憨”人……

在芸芸众生之中，有的尽管走完了生命的旅程，却鸿毛般的缥缈杳无踪影；有的虽然只是平凡的人生，却犹如屹立的高山，闪亮的星辰，让人终生仰慕，让人刻骨铭心……

在闽南黄金海岸，有位“憨”人，在村里当了四十多年的文书、会计。他生性忠厚，不善言谈，生活上勤俭节约，乐观处事。他不时用他那春葱般修长的手指在乡村记事牌上写满群众的建议与需要，给乡亲带来的是心灵的慰藉与希望。他从不利用职权为自己谋利益，因而便有人为他起了个外号“阿憨”。他常说：“憨不憨，只不过像件外衣……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钱财只是身外之物……”

这位“憨人”，正是我的父亲、我的阿爸。

离开“村干部”职位后，阿爸来到我的诊所。他用那双敏捷的双手为我撑起繁重的担子，帮我到医药公司进药，帮我筛晒中药、捡药，日复一日，从不言倦。每天，我只记得给病人送去春风般的笑容，却疏忽阿爸那双“失气”的手越来越僵硬了。有一天，阿爸又搬出那架60周岁的生日礼物——“雅马哈”电子琴，正当他弹得身心投入时，我突然发现他的手指头变得那么僵硬，不由内心颤了一下，忙掩饰道：“阿爸，您怎么不拉二胡了……”他微笑着说：“人老了，指头僵硬了，弦也调不准了……”我顿时双眼模糊，泪水如雨般洒落……阿爸老了！

看着阿爸的双手，心想：阿爸教给我们的岂止是“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财富”，岂止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2022年1月21日，阿爸带着他对生命的尊严与自律，去了天堂。阿爸弹过的那架电子琴、坐过的那张凳子，依然在那个位置。他因省吃俭用、为村里事务“运转”而留下的伤痛，我还没有为之根治，他怎么可能就走了呢？！这几个月来，我常常望着他用过的一件又一件物品发愣，盼望他那忙碌的身影重现……

2022年1月21日，这是我无法忘却的日子。我再也见不到阿爸那温柔的笑容和坚毅的眼神了！然而，他却如高山屹立在我的心里，像永不熄灭的星辰，在我的生命时空里闪闪发光！

父亲，您用言传身教的“憨”，为我树立起人生坐标。您的灵魂永远与我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