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高晴

20世纪中期，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为工农无产阶级服务的革命美术应运而生，艺术家在呼唤救亡、鼓舞战斗、歌颂光明的宣传中起到重要作用。在革命过程中，涌现出许多为无产阶级创作美术作品的人民艺术家，江丰便是其中之一。

江丰原名周熙，1910年生于上海一个产业工人家庭。早在1927年他便接触到中国共产党，参加了争取工人权利的罢工组织。同年，江丰开始在左翼美术组织的“白鹅画会”学习绘画，随后与许幸之、陈烟桥等人一起组织了“时代美术社”。1930年左翼美术家联盟（以下简称“美联”）就是以“时代美术社”为基础，联合上海美术专科艺术学校、杭州“一八艺社”等进步团体和艺术青年组成的。江丰参加“美联”成立大会并被选为执行委员。由此可见，艺术为大众服务的理念在江丰艺术生涯的萌芽期就已经树立，美术为中国革命斗争的主张也是其始终坚守的信仰。

1931年鲁迅在上海举办木刻讲习班，江丰作为首批十三位学员之一，深度接触了鲁迅革命美术的思潮，也最先学习了中国新兴木刻的技法。鲁迅所提倡的文艺为革命服务和为底层民众服务的观念深深影响着江丰早期的版画创作。《要求抗战者，杀》（图1）讽刺了国民党当局迫害抗日民众的罪行。画面左上角是一面青天白日满地红旗，旗下拿着长枪的士兵正在扫射街上抗议游行的群众。即使面对着国民党反动派的残酷打压，群众的抗日热情依旧高涨，画面中的人们联合起来，一起发出抗日救亡的民族呐喊。宏大的构图表现了现场群情激奋的场景，画风极具德国表现主义的震撼力。

同年他创作的《码头工人》（图2）表现了底层工人阶级的艰苦生活。这是一幅表现工人罢工场面的作品，他们手里拿着船杆和船锚，悲痛气愤地聚在一起向施政者发出自己的抗议与不满。江丰对工人的真实刻画，揭露了当时社会的黑暗和统治者对劳动者的压迫。就技法而言，早期江丰的版画线条粗犷、笔法夸张，可见德国表现主义大师珂勒惠支的艺术特点。人物造型虽能力薄弱，画面表现手法略显粗糙，但这些为揭出疾苦、引起疗救的革命版画，对于战争期间的国家和百姓是极其需要的。

1932年“美联”为取得公开的活动场所，成员们在上海建立了“春地美术研究所”。因致力于宣传解放无产阶级，江丰和挚友们被国民党当局逮捕入狱，1933年7月被无罪释放。同年9月，江丰又因参加“全国反帝代表大会”再次被捕，一直到1935年才重获自由。在监狱中，他结识了一些同样对于无产阶级革命怀有极大热情的有识之士，并且得到鲁迅先生赠送的《珂勒惠支版画集》，这些都成为他坚持革命的动力。江丰出狱后便与郑野夫、沃渣等组建了“铁马版画研究社”，并积极筹备第二届全国木刻展览会。

1937年江丰创作了革命斗争版画《向北站进军》（图3）。此画描绘了工人武装队伍向北洋政府的最后一个据点上海北车站进军的场面。画中工人们愤恨的眼神以及他们坚定的斗争神情都被画家细致入微地描绘出来，展现了江丰在人物造型和木刻技法上的进步。青年时他曾目睹上海第三次工人武装起义的壮举，深受激励。在第二次入狱的囹圄中，他构思草图，出狱后创作再现这次起义的组画，此图即组画之一，曾发表于《光明》杂志。这幅作品的主题也能体现出国民党反动派的大肆迫害，丝毫没有削减以江丰为代表的大批革命青年的反抗斗志。

1938年江丰赴延安，中共中央组织部任命他在八路军总政治部《前线画报》杂志社做编辑工作。在积极奋进的解放区，他从被压迫的被动革命者蜕变成为革命的主人。1939年后他任延安鲁迅艺术学院的教员，在延安木刻的发展中，他很早意识到木刻大众化和民族化的问题。他认为：“‘民族形式’绘画的创造，应以新形式为基础……要使新形式更为发展，更健康，洗清其内部的那些现代欧洲诸流派所留给我们的毒素，并在旧形式中汲取某些可能适宜于新形式更趋丰富的养料，更深广地向以写实的技术方法反映民族的生活与理想的现实主义的道路挺进。”1942年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更是直接推动民族木刻的发展。艺术家们开始深入农村，同农民、战士一起生活、工作，创作出许多充满生活气息的作品，这些画作使艺术更合乎当时老百姓的欣赏水平。

1944年江丰的新年画《念书好》（图4）正是在民族化艺术的发展背景中产生的。此作品是配合中共中央发起的提升工农兵文化素质的运动，宣传农民子弟要学习文化，画面上的文字为“念书好，念了书，能算账，能写信”。作品的主体是一对童男童女，右边男孩手拿毛笔和信纸，身着传统喜庆服装，挎着绣有五角星的书包。左边女孩高举算盘，与男孩一起蹦蹦跳跳。二人周围的双鱼灯笼、蝙蝠图样、麦穗、玉米等各种农作物，都是民间传统喜庆和丰收的意象。无论是人物形象还是生活状态，画作从技法上突破了西方木刻的桎梏，已然具备中国气派。百姓看到这样的“民间”作品，可以充分理解作品的主题，进而起到之前木刻版画根本无法达到的宣传效果。

新中国成立后，江丰开始致力于我国的美术教育工作，他按照党和国家的文艺方针政策，建立新的社会主义美术教育体制。

革命美术家们经历“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洗礼，度过了中国抗日战争的艰难岁月，见证着新中国的磅礴发展。正是这样丰富的人生阅历，才使他们的美术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和鲜明的时代感。

中国美术馆的革命版画收藏体系完整而庞大，这些珍贵作品记录了历史，见证了中国共产党带领全民族实现的伟大胜利，纵然历经百年沧桑仍展现出极强的生命力。我们通过对艺术作品的赏析回顾百年奋斗的光辉历程，展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明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