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南京 王德安
“长亭饯别”
四大古典名著之一《西游记》，是在真实基础上虚构的神话小说，但唐僧取经确有其事。图1是一只康熙年的五彩棒槌瓶，就记录了唐僧出发前的情景。瓶上画着一群官员和一位僧人，画意是“长亭饯别”。说的是唐玄奘奉诏取经离别长安，唐太宗命文武百官到长亭为唐僧饯行。老将尉迟恭也亲自赶来，唐僧久闻其名，交谈之间问起当年御果园勤王救驾之事，尉迟恭一一道来，玄奘听罢唏嘘不已，感叹其杀生害命，尉迟恭顿然明白唐僧心意，当即表示皈依佛法。
唐初大将尉迟恭（585—658），字敬德，朔州善阳（今山西朔县）人。隋末从刘武周为将，后归唐。武德九年（626）玄武门之变后，随唐太宗李世民讨伐窦建德、王世充、刘黑闼等，成为唐朝的开国功臣。历任泾州道总管、襄州都督等，被封鄂国公，死后谥忠武，年74岁。
隋朝末年，18路农民起义队伍一拥而起，各路好汉混战一场。最后，中原地区只剩下定阳刘武周、洛阳王世充、太原李渊三路人马，鼎足而立，各自率领一批猛将，连年厮杀不休。其中，太原李渊之子秦王李世民力量最强。有一次，李世民带兵围困洛阳王世充，王世充派单雄信为先锋，与李世民对阵。一天，李世民带十几个人去察看敌营，被单雄信五百兵包围。李世民势单力薄，兵器也没带，只能朝榆树林里逃去。在这危急关头，尉迟恭飞马赶到，只见他舞着单鞭，向单雄信直奔过去。几个回合，就把单雄信打败了。
尉迟恭辅佐唐太宗南征北战，战功显赫，足迹所到传闻甚多，遂成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相传太宗久病不愈，常听到门外有鬼魅呼号，以告群臣；大将秦叔宝请与尉迟恭戎装立门外伺守，一夜果然相安无事，唐太宗遂令画工精绘二人图像，悬于宫门左右。后世沿袭为护法门神，以镇邪魔，久之成俗，至今不衰。
尉迟恭勇武善战，晚年笃崇佛教。回首自己戎马倥偬半生杀戮，颇有忏悔之意。对佛礼敬有加，广结佛缘，尽意修功德，尊戒律，心向佛门，虔诚之至。为做佛事，配合李世民建寺庙、造佛像、立石碑，自愿担当督工监造重任。不但史书上记载了他的有关事迹，而且还有许多遗迹至今流传于世，如重塑天津蓟县独乐寺的十一面观音、重修蓟县的龙泉古寺、监造盘山双峰重峦禅院、雕凿陕西彬县大佛、监造北京晋阳庵铜观音、重修京城东燎石冈多宝塔、监造河南开封大相国寺、建造北京复兴门外卧佛寺、监造云南楚雄大姚白塔等。
棒槌瓶上画的就是尉迟恭向玄奘大师辞行并讨教佛法的情形，见证了一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故事。
普贤菩萨洗象
这一只清代青花花觚（残），上面画着几个人，有的拿着刷子站在象身上，有的拖着水盆，有的手持钩子，似乎都在围绕着大象做着什么。旁边有两位僧人，一位在指挥操作，一位身披袈裟，手持锡杖（禅杖），袒肩合十（图2）。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原来是为大象洗澡。这是个佛教故事，图中持锡杖者为普贤菩萨，这幅画就叫普贤菩萨洗象图。普贤菩萨是佛教始祖释迦牟尼的大弟子。普贤菩萨在佛法中代表行愿，学佛容易行愿难，悟了道以后，要去修行，所谓修行是修正自己的行为，从内在起心动念的心行，到外在的行为。所谓发起慈悲心，必须实际做到，天天坐在家里的佛堂里讲慈悲，你慈悲了谁？那是人家慈悲了你。
菩萨都有坐骑，如：地藏菩萨以一头形似狮子的神兽“谛听”为坐骑，因其晓佛理，通人性，避邪恶，被视为吉祥的象征；文殊菩萨是大智慧菩萨，他的坐骑是青狮，狮子，表示智慧的威猛和无敌；普贤菩萨的坐骑是白象，为什么是象？这也有很强的象征意义，象在印度要干重活，等于是沙漠中的骆驼，背负一切重担，替人类做最劳累的工作，行菩萨道乃是为众生挑起他们的苦难，救度他们。普贤菩萨有十大行愿：
一者礼敬诸佛；二者称赞如来；三者广修供养；四者忏悔业障；五者随喜功德；六者请转法轮；七者请佛住世；八者常随佛学；九者恒顺众生；十者普皆回向。“若欲成就此功德门，应修十种广大行愿”，忍辱负重的象就成了普贤菩萨行愿的最好表征。菩萨们的坐骑就成为他们“以相表法”的瑞兽。
寺庙里有些雕塑普贤菩萨坐骑象有六根牙，一边三根，这是表示佛教徒的六度，即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和智慧。现在我们明白了，这个花觚上的普贤菩萨洗象图，不仅仅是给大象洗澡的问题，它的寓意就是：洗去尘垢，更好地践行救度众生的誓愿。
众所周知，普贤菩萨的道场在四川峨眉山。在峨眉山主峰绵延下来的山背上有明代建的初喜庵，意思是游人到此，以为快到顶了，心中欢喜。寺前有一泓六方水池，传说普贤菩萨骑象登山时，曾在池中汲水洗象而得名。古往今来很多文人墨客留下诗文对联，我认为清代诸辅臣一副对联写得最得要领：“惟有洗心能革面，虽非造极已登峰”。虽未提及洗象，但劝诫人们只有洗心才能到达成佛的终极目标。
这只青花普贤菩萨洗象纹花觚，虽有窑裂和冲线，但画面完整且不多见，不失为珍贵标本。问它是什么年代的，收藏者小范说是明代崇祯年的，我觉得它是清代的，佛教故事纹饰在顺治康熙年频繁出现，与顺治皇帝笃信佛教并几次出家有关。从它画中的青苔纹可以判断为清顺治年的，但没有括号云，应该是顺治后期了。青料是清淡的浙料，这一切都向康熙年靠近。应该说它是顺治康熙年间的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