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人在旅途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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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柿飘香

■河 东

这些天,老天爷总是绷着一张脸,不肯露出一丝笑意。下班后,我正准备静下心来读一读朱自清的散文,突然门外传来清脆的叫卖声:“卖酒柿,甜脆可口的酒柿!”我心里咯噔一下,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秋天又结束了。酒柿是秋末冬初的产物,熟悉的乡音把我拽入了那个酒柿飘香的岁月。

家乡的柿树很多,屋前、房后、坎边、坡梁上,粗大的柿树伞状般撑开,密密实实地撑开一树树深绿,挂满一树树黄澄澄的柿子。秋风一吹,柿叶似群鸟一般翩然离去,它们像是有意识地要为乡村演奏出迷人炫目的秋韵。树叶隐退,柿子就像天河里的星群栖息在枝头,让人馋欲顿生。

在那个年代,柿树是家乡的生命之树。待到满山红叶时,山里人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里,从树上夹下一背篓一背篓金黄的柿子。夜里,老少齐上阵,旋柿子、串柿饼。第二天早晨,家家户户门扉上焕然一新,黄澄澄的柿饼像珠帘一样悬挂在屋檐下,风一吹,整齐地左右摆动着。

幼时的我目睹了父母做酒柿、旋柿饼的过程,现在回想起来历历在目。做酒柿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将白酒倒进盆里,把摘下的青柿子挨个在酒液里浸泡一阵,接着将其装进缸瓮,再喷上少许酒液,用麦草和泥巴密封上一周。另一种是将柿蒂剜掉,装进泡了酒的苞谷颗粒中,同样也要装进酒缸里封存一周。酒柿其味浓香,其色橙黄,口感甜脆,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父老乡亲们将自家的酒柿背向集市,换回家里必需的油盐酱醋茶。

旋柿饼是山里人又一种来钱的门路,人们用特制的柿刀将青柿子一一削皮,只留下柿蒂用草绳串成三棱或四棱形状,挂在房檐下或树杈上接受霜冻的洗礼,直到柿饼表面覆盖上一层白白的霜雪,这样的柿饼才称得上是成色上等的佳品。缺钱花的山里人把大部分柿饼背到集市上卖掉,只留下少部分招待远亲近邻。

柿饼酒是家乡的又一特色饮食,逢年过节或逢上酒席,母亲总要把煮熟的苞谷碴子拌上酒曲,发酵后加入撕碎剁细的柿饼拌匀,装进瓦罐之类的器皿里密闭数日后开启食用。喝上一碗柿饼酒,精神大增,力量无穷。不知不觉间,一曲粗犷雄宏、充满阳刚之气的山歌就会像潮水一样倾泻而来,山山岭岭便在歌声中醉了。

我们小时候还发明了许多做酒柿的方法,比如把柿子埋进烂泥田里或放进刚捋回来的黄豆叶中,数日之后,柿子就自然脱涩,甜脆可口。那时我们的书包里装得最多的就是苞谷面粑粑和酒柿。在那个年代,酒柿成了我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食粮。

如今听到这熟悉的叫卖声,我的记忆,我的童年,我的羞于启齿的馋念,再次被那飘香的酒柿拽进了故乡深深的巷子里,怎么也走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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