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父母一辈夸赞:“顶街汤点有杰作,牛肉系列卖鸡福。”这句从爷爷辈传下来的方言说的是安海旧街里的大华福记。以前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懂一碗牛肉羹、一碗咸饭对于闽南人意味着什么,直至这次春节父亲从海外回来,半夜抵达家中,彻夜不眠,只为了天亮时,到店里去吃上那一口筋道爽口的牛肉羹,此时我才仿佛理解那句“尝遍天下珍馐味,难比故乡菜肴香”。
当晚,父亲从海外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一路的疲劳也抵不过回家的兴奋。舟车劳顿后本要早早休息,可是他一直看着窗外的夜色,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我问他,你怎么不去睡?他答道,要去吃碗牛肉羹,出门4年就想着这一口味道。我说,就这小事,值得你彻夜不眠?他皱了下眉,这事很大。
很快,天刚露出鱼肚白,他便骑上摩托车,直奔顶街卖鸡福。一碗牛肉羹、一碗咸饭下肚,才心满意足地回家安心入睡。
在泉州,像牛肉羹、咸饭这样的古早味有太多太多。对于远渡重洋离开家乡的闽南人来说,“古早”也就是儿时熟悉的味道,是浓浓的乡愁,就像父亲所说,这一口很重要。牛肉羹,是泉州地区经典的传统美食,它承载的是绝大多数闽南人的味觉情怀,而它本身也有着一段故事。
相传,泉州牛肉羹的问世与800多年前的南宋名臣陆秀夫有关。据说南宋景炎三年(1278),泉州市舶司提举蒲寿庚降元,并与元兵一同追杀文天祥等人。四月宋瑞宗死后,陆秀夫等人拥立年仅八岁的赵昺为帝。为逃避元兵追杀,他们时而居住在船上,时而上岸觅食,处境十分狼狈。一天,陆秀夫带着幼帝潜入法石山讨食,荒野里只住一户人家,父女相依为命。家中唯一一只老耕牛几日前被元兵宰杀,只剩下一张牛皮和四个牛蹄。无奈,陆秀夫只得与那父女一齐用刀将牛皮上残留的肉屑一点点地刮下来,将刮下的牛肉放入沸汤中煮熟,并随手加入一些海盐和姜末,不料竟香气四溢,让幼帝饱餐了一顿。第二年,宋元两军决战,宋军大败。陆秀夫背着幼帝投海,南宋灭亡。但由陆秀夫和那农家父女共同制作的牛肉羹,经农家父女改进后,在闽南一带流传了下来。到了明代,随着番薯从吕宋引入福建,番薯粉替代绿豆粉成了制作牛肉羹的主要原料,并延续至今。
如今,泉州牛肉羹已声名远扬,在广西、广州、天津、九江等城市也有泉州牛肉羹的身影,不少店铺还是咱厝人开的。在外面打拼的人皆表示,一碗牛肉羹尝出来的是浓浓乡情,不少海外游子回乡探亲,离开时还会打包上几十斤牛肉羹带走。 (陈嫣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