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于益

去年秋天，好友送来一袋有“海中牛奶”美称的“永宁太平洋牡蛎”，是海蛎之乡港边村的牡蛎养殖户采收上岸后现挖的，个大肥美，甚是新鲜。嘴馋的我，当晚就让母亲做了一道牡蛎羹，这可是石狮美食之一。

母亲将牡蛎洗净后，加了点地瓜粉和些许酱油，待水烧开后，将牡蛎倒入沸水中，同时下了些切好的小豆腐块和葱花，不久一道鲜美的牡蛎羹便出锅了，热乎乎地吃上一碗，唇齿间皆是海的味道。

海边长大的我，对于牡蛎并不陌生。牡蛎也叫海蛎，闽南语中称为蚵仔。小时候，听说多吃牡蛎可以预防近视，母亲便时常到锦尚海边的岩石上挖牡蛎，每次总是挖了满满的一桶。我们几个孩子也经常跟着母亲去，她挖牡蛎，我们抓螃蟹、捡海螺。

牡蛎壳很锋利，一不小心容易被划伤，得疼好几天，我们都不愿靠近。母亲却是挖牡蛎的能手，她还自制了两把挖牡蛎的工具。我曾好奇地蹲在母亲旁边看她挖牡蛎，只见她娴熟地用工具在牡蛎壳上一钉、一拔，牡蛎壳便掀开了，她再轻轻一划，用另一只手迅速将牡蛎拾起来放入桶里。就这样，一只、两只直至装满桶，月亮升起，海浪催促着归家。

回家后，母亲总喜欢变着花样做牡蛎给我们吃，有时是蚵仔煎，有时是炣蚵仔，有时是炸海蛎，有时是海蛎羹或蚵仔面线。蚵仔煎和炣蚵仔在石狮最有名，大大小小的酒店、海鲜排档、路边摊等都有做，只是手艺和口感会略有差异。

我非常喜欢母亲做的蚵仔煎，她下的地瓜粉比较少，葱花也不多，出锅后倒上些甜辣酱，香飘四溢。偶尔母亲也会打两个鸡蛋一起煎，牡蛎则结成圆盘状，口感鲜美。炣蚵仔则有点咸，是稀饭的最佳搭配。炣蚵仔的美味在于能品到蚵仔的原汁原味，可以像夹花生米般，一只只往嘴里送，慢慢咀嚼。

阿炮船长捕鱼时带来的深海牡蛎令人回味无穷。那时阿炮船长经常驾驶顺益号出海捕鱼，三到五天返港一次。先前阿炮船长总是把捕捞上来的牡蛎放回海里，后来听母亲说孩子吃野生的深海牡蛎有助于生长，便时常带回家来，一带就是好几袋，个头有大人手掌那般大。我们都没见过那么大的，深感好奇，母亲也高兴，不用去赶海，可以在庭院里挖牡蛎。

母亲像往常那样打开牡蛎壳，打开后也惊呆了，牡蛎比平时大得多。虽然经常挖牡蛎，但是像这么大的牡蛎未曾见过，一个可以抵过先前的十个，甚至不止。母亲拿起来仔细观赏，轻轻揉捏，满意地笑了笑，嘴里念叨：“好，真是太好了！”

突然，她收起笑容，皱紧眉头，似乎是摸到什么东西。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牡蛎的腮，一颗沙粒大，外形粗糙却闪闪发光的东西现了出来。“珍珠，是珍珠，还是野生的珍珠！”我们高兴得跳起来，没想到深海牡蛎中还藏着珍珠。母亲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此后，母亲每挖一个深海牡蛎都细心地摸了又摸，不想遗漏任何一颗珍珠。而我，则取来一个小碗装珍珠，一颗颗地数，数了一遍又一遍。母亲还特意跑去药店咨询珍珠和大牡蛎如何食用更好。母亲借来药店的研磨碗，把珍珠磨成细粉，然后用温开水泡着给我喝。至于深海牡蛎，母亲将其洗净后放入炖罐，采用隔水炖，放入些枸杞，待炖熟后再滴上药酒，那酒香混着牡蛎香，从厨房飘到了庭院外的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