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大同 李润

面对这七张京戏广告画，您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我想读者和我的感觉一样：那就是京剧名家大腕正在广告画的这个独特“舞台”给观众献演拿手好戏。

这七张由裕华烟公司出品于20世纪40年代的弘扬京剧艺术，让民众从中感受国粹魅力，再现京剧名家大腕舞台表演艺术形象的京戏广告画，特意设计成标准的戏剧舞台演出形式。画面中心分别展现了马连良、荀慧生、贯大元、裘盛戎、俞振飞、金少山、谭小培等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在已拉开大幕的舞台中心，表演《串龙珠》《香罗带》等京戏的经典镜头。为增加人们对这几出京戏的进一步了解，还在画面舞台下方左右位置，分别以二百多字的文字，对该戏剧情和部分唱词予以介绍说明。

马连良是20世纪与梅兰芳齐名的最具影响力的京剧大师，他开创的马派艺术影响深远，甚至超越了京剧的界限，是我国京剧里程碑式的代表人物。他8岁入喜连成（后改富连成社）科班。先师从茹莱卿学武小生，后师从叶春善、蔡荣桂、萧长华学老生，一年以后即登台演出，代表剧目有《借东风》《甘露寺》等京戏。他与余叔岩、高庆奎、言菊朋并称前“四大须生”，与谭富英、奚啸伯、杨宝森并称后“四大须生”。1933年马连良在天津与周信芳同台演出，因他们技艺精湛，各具风采，被誉为“南麒北马”。“打棍出箱”（图1）这张京戏广告画，就表现出马连良在这出京戏中饰演范仲禹的精彩画面。《打棍出箱》又名《琼林宴》，出自古典名著《三侠五义》第二十三回至二十七回，包括“问樵”“闹府”“出箱”。说的是北宋仁宗年间，书生范仲禹带着妻子入京赴试归途中，儿子被老虎衔去，妻被告老太师葛登云抢去。他在樵夫的指引下，直奔葛家寻找其妻。葛假意款待，将其灌醉，并诬范行凶，将其乱棍打昏，并让两个人往荒郊野外抬去。此时正好碰到两个给新中状元范仲禹报喜的人，他们以为箱中是财宝便尾随至荒郊上前拦劫。打开箱子后，报喜人才发现正是被葛登云打昏的范仲禹。范仲禹遭此打击而精神失常，后经过包公审理此案，以及公孙策精心治疗病情好转后，范仲禹得以重登金銮殿御赐状琼林宴。按这幅广告画提供的唱词来看，这个镜头是范仲禹苏醒过来后，他与两个报喜人（即大丑、二丑）之间的对唱：“（大丑）嗳，我来劝劝他吧！是何人将你的头打破？你去寻找对头人，啊，啊，对头人！（生）你是我的儿子啊！（大丑）这不是玩笑吗？（生）儿啊！……”马连良还与净角刘连荣（饰演完颜龙）、武生马春樵（饰演郭广庆）一起出演过《串龙珠》（图2）中徐达一角。

京戏广告画“香罗带”（图3）展现的是荀派创始人，名列“四大名旦”的荀慧生在这出戏中饰演林氏林慧娘的舞台形象，与他同台演出的老生张春彦，在剧中饰演唐通一角。荀慧生大胆破除传统局限，发挥个人嗓音特长，吸取昆、梆、汉、川等曲调旋律，大胆创新，塑造的许多少女、少妇的艺术形象，娇雅妩媚、清秀俊美、风格各异，他一生演出了三百多出戏，代表作品有《投军别窑》等京戏。《香罗带》又名《三疑记·拾绣鞋》，说的是明代乌程守备唐通，怀疑妻子林氏与教其孩子读书的陆世科有染，冤枉林氏。唐通见林氏香罗带悬梁自尽以证清白，急忙跪地认错。从这幅广告画的唱词来看，此刻的林氏正在激越奔放的“西皮倒板”“快板”“散板”鼓乐声中，向唐通深情地陈述着心里话：“忍泪含羞轻启请，教人皂白就两难分，先生不可太执性，事要从权莫守经……奴自幼也曾习古训，三从四德尽知闻，名节二字是根本，不是那贪淫无耻的人，先生不必细盘问，说出口来难为情……”

京剧老生贯大元7岁师从贾丽川学文武老生，与许荫棠、刘春喜、李鑫甫、张荣奎、高庆奎、刘砚芳等为师兄弟。当年有“老生台上唱是谭鑫培，台下教是贾丽川”的评语。9岁在百代公司灌唱片《黄金台》《闹府》。从1917年至1932年，贯大元在北京搭班演出的《骂曹》《卖马》《阳平关》《黄金台》《碰碑》《法门寺》《庆顶珠》等40多出正工老生戏，深受广大观众的欢迎。1919年4至5月间，贯大元曾随梅兰芳首次东渡日本，演出剧目有《空城计》（孔明）、《乌龙院》（宋江）、《天女散花》（文殊）等。在京戏广告画“苏武牧羊”（图4）中，他饰演苏武，给他配戏的饰演卫律的为京剧名丑茹富蕙。贯大元还曾饰演过程婴，与饰演屠岸贾的净角裘盛戎、饰演公孙杵臼的老生谭小培一起，出演京戏广告画“搜孤救孤”（图5）中这出历史大戏。裘盛戎自小便受到父、兄影响，入科后，在老先生们的精心培育和裘盛戎的帮助下，进步很快，既能唱铜锤花脸戏又能演架子花脸戏。他经常上演的剧目有《龙凤阁》《草桥关》等戏，代表剧目有《群英会》《铡美案》等京戏。他的唱、念、做以及扮相、风度都酷似其兄，只是嗓子略逊于盛戎，与其父、兄一起，被人称为“裘门三杰”。谭小培系谭门第三代嫡传人，“同光十三绝”之一谭鑫培之子，常演剧目有《二进宫》《黄鹤楼》等戏。

京剧著名净角金少幼年从父学艺，工铜锤花脸，兼宗何桂山。同时，他从韩乐卿习练武功把子，学架子花脸戏；“倒仓”后又向何通海学得不少如《庆阳图》一类的开场戏。在京戏广告画“连环套”（图6）中，他饰演窦尔敦，与他一起出场的还有饰演朱光祖的武丑王福山、饰演黄天霸的武老生刘宗杨。

广告画“贩马记”（图7）舞台上的这出京戏，是由饰演赵宠的小生俞振飞，与饰演李奇的老生哈宝山、饰演李桂枝的饰青衣南铁生，一起演绎明代陕西褒城马贩李奇外出贩马期间，他与前妻生育的子女保童、桂枝，被其续娶的杨三春虐待致逃出家门，后被客商刘志善认桂枝作义女，并许婚将出任褒城县令的赵宠，杨三春与其奸夫田旺诬陷李奇逼奸春花致死，赵宠教桂枝乔装至新任巡按处申诉，终为李奇昭雪，一家团聚的一系列人间伦理故事。

据这七张香烟广告画“舞台”下方剧目人物介绍单上的“第二号”“第五号”“第八号”“第十二号”“第十三号”“第廿二号”“第二十八号”等编号来分析，这套京戏香烟广告画，不止笔者现在介绍的这七张，荣登裕华烟公司京戏香烟广告画这个小型京戏舞台，以各自独特的表演艺术风采，向观众献演优秀京剧剧目的著名京剧艺术表演家，应该还有很多。

尽管这些京戏香烟广告画舞台两边的司鼓音乐方阵，被红士牌香烟宣传广告，以及挂有“诸大名伶惠存”“裕华烟公司敬赠”彩带的花篮所取代，不过我们仍然能在读完剧情简要梗概，以及唱词片段，从这几幅寂静无声的京戏广告画上，聆听到京剧名家大腕在舞台表演艺术中抑扬顿挫、韵味悠长、各具特色的唱腔；体验出他们在各个京剧艺术流派中异彩纷呈的“唱念做打”精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