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南京 胡剑明
前两年去澳门旅游，收藏到一件澳门“花公鸡”工艺品（图1）。澳门大三巴牌坊之下人流不竭，而我更热衷于逛古玩市场。在这里果然淘到了心仪之物，虽非古物，但有“图必吉祥”的文化趣味。
过去听过一首歌叫《花公鸡》，是由中央电视台高级编辑、导演，中国儿童音乐学会副会长李众作词，中国音乐家协会创作委员会副主任、国家一级作曲家龚耀年作曲，为深圳小童星邓力玮量身打造的一首原创歌曲。其歌词充满着快乐和谐、生动活泼的意境，洋溢着童真童趣；独具特色的演唱，从赞美大公鸡勤劳勇敢、充满爱心和正义感的角度，唱出了小朋友对美好世界的想象和热爱。
公鸡清早司晨，是勤奋的典型代表，有着兴旺事业、兴旺财运的寓意。“鸡”的谐音是“吉”，有“吉祥”的意思。鸡摆件放在家中，不仅美而可赏，也有着“大吉万利”、招财纳宝的作用。
据卖家说，“花公鸡”源自16世纪的一个传说。据传，当时一名来自加利西亚的朝圣者，在前往朝圣的途中，经过葡萄牙一个叫做巴塞罗斯的镇子时，因为被当地的一个镇民误认为是小偷，而后被全镇人谴责，并且决定将他吊死。这个朝圣者为证明自己的清白，在法庭上当着法官的面说，如果法官晚餐中的烤鸡能够死而复生，并且站起来啼叫，就代表他是清白的。这个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后来居然真的发生了。法官晚餐中的烤鸡，不仅真的活起来，而且还当场昂首啼叫，因此，后来此人被当众无罪释放。而后，这只死而复活的大公鸡，在社区广为流传，还成为最受欢迎的民俗艺术图腾，以至于后来在很多商店里都可以看到大公鸡的形象。这则故事也提醒着人们，要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人。花公鸡成为信任、公正和好运的象征，并作为吉祥物，深刻地影响着当地的一种吉祥文化。
瓷器“花公鸡”是用陶土制成，通身黑色，身上常画有一些小红心，表示这只粗陶彩绘的雄鸡，是正义与善良的化身。它白身红冠，或几种身姿，都雄赳赳地站在一个圆形木垫上，鸡的尾巴和翅膀上涂有不同颜色，当空气湿度增大或减少时，鸡身上的涂料会随之变化成浅蓝、灰蓝、浅粉、粉色等。纯净的天蓝色代表晴天，粉红色代表阴雨天，是当地相当有趣的一项发明。
20多年前，我逛景德镇古玩市场，还收藏到一只高37厘米的青花“公鸡报晓”（图2）和一只高32厘米的黑釉“金鸡报喜”（图3）。当然，它们都和“花公鸡”一样，属于工匠手下的陶瓷工艺品。公鸡不管是酷暑寒冬，还是晴天雨雪，它都会守信报晓，绝不偷懒，在黎明之际打鸣报晓，可以将黑暗中的污秽之物驱赶至尽，而且其声音嘹亮通晓四方，可以辟邪去灾，所以，鸡是祥瑞之禽。新中式陶瓷鸡，五彩或是青花，其含吉利，都一样影响着民俗。工匠酷爱公鸡，公鸡色彩斑斓，升华为民俗图腾，变成最受欢迎的吉祥鸡、好运鸡。
收藏家马未都曾说，作为摆件，公鸡的嘴最宜对外放置。鸡嘴对着屋外，因为在“风水学”中，公鸡嘴有煞，如果对着人，会影响其运；鸡嘴对着屋外，才会有助于家中气场，给居住者带来好的运势，吉祥类兽禽都如此。青州博物馆大门口有一件4.3米高的明代大铁鹤，就是嘴朝外的（图4）。从古物或瓷器上的雄鸡图案来看，都与吉祥纹饰有关，俗话说“图必有意，意必吉祥”。因为制作瓷器为人们日常所用，所以图案的设计在追求简洁美观的同时，还表现了人们对美好事物的喜爱和向往。无论是突出雄鸡、仙人、高士、孩童等图案，还是花鸟、池鱼、瑞兽等图案，都透露出喜庆、祥和，给人以恬适、舒畅的视觉感受。以“花公鸡”为例，一只昂头望向远方的报晓鸡，从画面上看，线体流畅，填色斑斓，构图错落有致，纹饰简约明快。全身仅用几条线勾勒出，但雄鸡的基本特点全都概括出来，身形圆润，鸡冠红大，活泼可爱，立体效果生出勃勃生机，有视觉冲击力。
这件清中期花瓶（图5），高20厘米，纹饰中的大公鸡，绘式中掺进了凤的形象，用色大胆粗犷，像中国画中的大写意，不仅显得更为生动自如，且起到突出主体的作用。这类瓷画纹饰，在景德镇民窑瓷片中十分常见，尤以明清为多，且画面大都疏朗简洁、色彩明快，看似一种随兴的轻描淡写，但确实有老辣之味，有顺畅人心之感。
在常见的五彩瓷画中，还有一种典型的花鸟组合纹饰。如这件清同治小渣斗（图6），高9、口径7厘米。画面中绘五只栩栩如生的公鸡，一幅“五吉对唱”的画面，“吉”即是“鸡”，配有假山花卉，构图较为饱满，并且运用了对称的构图方法。上面，两只公鸡，在花两端相对，作“对唱”状。下面，三只公鸡闲散中作玩耍状，又有顾盼，形态逼真，动态十足。鸡身前后的花草，枝叶有对称，也有疏朗，图形相互在左右两边生出，一高一低，有大有小，避免了完全对称所带来的僵硬感。这种图式不仅很显工匠的绘画功力，而且很显工匠对“吉祥和顺”的认识。不论是塑形鸡，还是图绘鸡，其画意更必须讲究能多一分生动活泼，少一分矫揉造作。
工匠和收藏家，都有着一份心灵的相应与艺术的共感，当我们从这些鸡首红冠、花卉枝条向上的视觉中，感知到整体的相映成趣时，就是感知了对生机勃勃、繁荣向上的社会景象的向往。这样的塑形鸡、绘饰鸡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其绘画的细腻、构图的丰满、料色的浓淡、情趣的高雅，都是丰盈我们庸常生活的亮点，无论它出自哪个年代、哪个窑口，它的吉祥寓意，都昭示我们，它一样有着欣赏和研究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