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改革开放的同龄人,我见证了时代的飞速发展,要说起时代变化带来的巨大喜悦,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然而,烙印心里一直挥之不去的却是牛仔裤。一条穿了没多久的牛仔裤。准确地说,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条牛仔裤,大约是在初一年级的过年时节吧。
改革开放初期,没有了前辈们饥荒的记忆,然而节衣缩食的印象还是极为深刻。美食是种奢望,大打牙祭只能是逢年过节。而漂亮衣服同样来自于过年。老妈有台缝纫机,兄弟几个的衣服主要来自于老妈的手艺。成天忙于挑着小担卖点杂货的老妈,可没心思琢磨怎么做得更好看,基本就是能穿就成。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屁孩更不例外。远嫁于隔壁县的大姑妈成了最受我们兄弟期待的亲人。一到过年,大姑妈回娘家,就会带上她亲手做的衣服,给小屁孩们当礼物。相较于老妈的手艺,那大姑妈简直就是艺术家。当老师的大姑妈闲散时间多些,据说是常逛街,看看街上流行的款式,然后回家做出“高仿版”来。当初的服装店,新潮时尚的款式主要从石狮批发而来。于是,“石狮”这个名字,第一次进入了小屁孩的脑子。穿上石狮的高端时装那是不敢想的,有大姑妈的“高仿版”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扯得远了,还是说回牛仔裤吧。到了初一年级,邻居家的大哥哥初中毕业开始自己讨生活。他谋生的手段便是到石狮进货去。手里没几个钱的他,只能进一点点货,当然要挑最流行的货——牛仔裤。于是,我第一次看到了牛仔裤,那时真是两眼放光。一有空我就去串门,只为了多看两眼。直到听说一条牛仔裤要百来块时,我被吓住了,连串门的积极性都没了。不过,听邻居大哥哥说,一条牛仔裤的批发价只要六七十块。当时就想着,以后我也要自己到石狮批发几条牛仔裤回来,差价大几十块呢!虽然两眼放光,但也不敢向父母开口,总还得当个听话的小孩,不能瞎闹的。其实,小孩子的心思,父母哪能不知道。于是,当年的春节,就见老妈向邻居大哥哥讨价还价后买了一条牛仔裤。作为代价,当年就没了老妈做的成套新衣服。那时,常穿牛仔裤显摆是必然的。然而,好景不长。当时,我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没半年时间就眼见着裤子缩水,再也穿不进去了,那叫一个心痛!从此,我告别了第一条牛仔裤,忘了是便宜了哪家亲戚家的孩子。而牛仔裤也就成了奢侈品的代名词,以至于一直到工作后,才重新穿上。
十几年前,我调到晋江工作,来自石狮的牛仔裤这么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于是乎专程跑了趟石狮,逛起街来。批发牛仔裤的纯朴愿望是没实现,老板说没有买个几十件不给批发价,便宜点倒是可以,最终也是一口气买了好几条。恍惚间,有种当了大款的心态。其实,随着改革红利越来越丰厚,早年的节衣缩食已成为老黄历。
两年前,我调到石狮工作。于是逛逛石狮服装大批发市场就成了初来石狮的主要议程。逛了服装城,顺手又买了好几条牛仔裤。向老板们打探“发财经”,老板们一看我是外地人,便问要不要做电商,他可以一件代发货!好吧,石狮老板们的“生意经”总是念得快,市场竞争压力下,老板们不断转型。如今,石狮成了国内著名的电商之城,淘宝村遍地开花。哪怕我人在石狮,也习惯手机上动动手指头,每年买几条心仪的石狮牛仔裤,算是了结当年的窘迫记忆。
一条小小牛仔裤的情绪转换,成了我与石狮的缘起,也映射着老百姓生活的日益红火。中国共产党带领全民脱贫,衣食无忧,百年初心已然实现。忆苦思甜当知美好生活来之不易,逐梦前行当知谨守初心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