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 黄含笑

上世纪90年代，笔者的家人在内蒙古赤峰发现一个方形板型物（见图），物品长13.5、宽7.3、厚2.3厘米，表面是钙化晶体，属地方玉钙化特征。中间是对穿喇叭孔，孔壁可见轻微不规则螺丝纹。正反面各有12道直线，有长有短，以圆孔为中心平均分割成12部分，左右两侧有凹沟。借鉴现有北方红山文化出土文物，未出现过类似方形板型器物，红山文化多为圆形、椭圆、片状器物，样式为人物塑像和动物造型，说明该器物出现时间晚于红山文化，或是红山文化末期。从现有夏家店下层文化发现的文物来看，夏家店下层文化玉器制品出现很少，说明青铜冶炼技术出现以后，对青铜材质的崇拜高于玉质的崇拜，相对神圣的物品会用青铜冶炼铸造。从该物品打孔工艺来看，对穿喇叭孔，属于北方青铜文化早期以前的产物，青铜坨打孔技术出现之前的产物。这样对比来看，该物品出现年代下限应该是夏家店下层文化早中期以前，至今4000年左右。

从该物品造型来看其用途，首先排除是生产、生活用具；其次也不是佩戴身上的东西，不符合配饰要求。物品两侧有卡槽，用于镶嵌其他物品。再排除祭祀用品的可能，毕竟上面没有其他精美的象形图案、字符。古人造物，有物必有其用途，史前文化中每件东西的造型都是经过人类长期摸索实践制造的，那这件物品用途呢？我们在孔里面插一个细细的晷针，斜着摆放在阳光下面，是不是能发现什么，日晷的雏形是不是出现了？该物品表面十二个刻度，代表一天十二等分。古人知道太阳照射到的物体投下的影子在不断地改变着，第一是影子的长短在改变，早晨的影子最长，随着时间推移，影子逐渐变短，一过中午它又重新变长。第二是影子的方向在改变，因为我们在北半球，早晨的影子在西方，中午的影子在北方，傍晚的影子在东方。从原理上来说，根据影子的长度或方向都可计时，但根据影子的方向来计时更方便一些。至于物品两侧的卡槽，我们可设想是镶嵌在木条或木板、其他物品上面，镶嵌后的整体斜插在地面，作为日晷使用。并且该物件是长方形，上面的直线由长到短、由短到长，也符合晷针的影子早晨长、中午短、下午长的规律。从该物品正反面图案来看，正面是以圆孔为中心，向外十二根直线平均分割圆孔；背面是以圆孔旁为中心，给人感觉直线汇集的中心往圆孔边偏移一点。这是什么原因呢？是古人当时制造技术不熟练还是故意这样做的？我们知道太阳升起和季节有很大关系，夏天太阳升起都是在东方偏北一点的地方，而落下都是在西方偏北一点的地方，从夏季到冬季，这个位置会慢慢改变。到了冬天，太阳升起都是在东方偏南一点的地方，而落下也是在西方偏南一点的地方。夏季中午晷针影子在地面的角度和冬季中午晷针影子在地面的角度有偏差。从该物品的制作来看，说明当时的古人已意识到这一点，该物品正反面其实是按夏季日晷和冬季日晷使用的。

这件日晷上面把一天十二等分，是代表史前文化时期人们把一天十二等分的理念和实践。纵观我国目前对古代日晷研究发现，这件日晷应是我国现存已发现把一天十二等分较早的日晷实物。随着夏季和冬季太阳直射角度的偏移，两个面相互交替作为正反面使用。由于太阳的神秘感，该物品在当作日晷使用的同时，不排除次要作用是祭祀太阳神。随着夏至、冬至的到来，部落的人们在日晷面前准备大型祭祀活动，感谢下一个季节的到来，提前做好生产生活准备。

日晷的使用出现在世界各地六七千年之久，国外最早记载的日晷使用历史是记载在古埃及的方尖碑上，记载的日晷使用时间是距今5500年。目前能找到国外最古老的日晷文物是在埃及帝王谷出土，距今3500年。本文研究的中国北方史前日晷其年代下限距今4000年左右，研究价值可和国外已发现最古老的日晷相媲美。

全世界迄今为止发现的史前日晷实物寥寥无几，比起史前陶器、史前石器、史前玉器等文物，史前日晷为什么如此罕见呢？史前日晷在原始部落中的存在一般都是唯一性的，不像其他物品那么多。如配饰、彩陶，部落里面可能很多人都会拥有，但日晷整个部落只有一件，甚至是大的部落才能拥有，史前日晷的特殊作用造成日晷实物存世量少。另外一个可能是史前日晷不是一个器具、物件，而是一套相互关联的装置。这些装置作为遗存呈现在我们面前时，已经面目全非，使我们无法把它们当作一个日晷来考量。就像本文研究的物品，两侧有凹槽，是镶嵌用的。抛开两侧镶嵌和缺少的晷针来说，还真不好看出这件物品的用途。

文物不能冰冷地陈设在那里，不研究其真正的用途，会造成华夏文明考证的历史实物缺档断代，给当代和后人留下遗憾。在我国各级博物馆、在民间收藏中应该也有其他史前日晷存在，我国的史前日晷现存实物的年限是不是早于国外已发现最古老的日晷年限，还需更细致更深入地研究。这项研究涉及多个方面，包括史前古玉文化研究、文化期特征研究、古天文学研究、科技考古断代研究等多方面因素，需不同专业领域的专业学者共同参与进来，最终才能做出完整的科学考证。寻找逝去的华夏瑰宝，展现昔日炎黄之文化，文物保护、研究，你我共同守护中华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