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楼是石狮市第一批历史建筑,这座番仔楼在永宁镇沙美村中路,是该村旅菲华侨卢谋乞、卢谋尚昆仲花巨资在家乡建造的。取名万安,是卢氏昆仲弘扬忠孝文化、传承家国情怀、企盼国泰民安的真实写照。
中西合璧,文化添彩
万安楼坐北朝南,北依连绵苍翠的五虎山,面朝蔚蓝海洋,系南洋外廊式建筑与闽南传统建筑相结合的番仔楼。万安楼正立面是西方典型的出龟式外廊布局,两翼凸出呈六边菱形,前面二层共有十根圆柱构筑成遮阳避雨赏景的“五脚架”。楼顶以巴洛克风格的三段式山花压檐,最高处原有“雄鹰展翅傲立地球”的剪瓷雕塑,正中匾书楼号“万安楼”。楼内保留闽南古厝“两进三开间四榉头”格局,以厅堂为中心,中轴对称,内置双十字走廊,架左右双梯,中央设不透天深井。
一楼门面墙主色调是白色,建材以沙美东山本地特有的永不生垢的花岗岩白石为主,间以惠安辉绿岩青石互衬砌成。凹寿大门门匾额书“范阳衍派”,这是楼主姓氏的郡望。大门藏头联为“谋利争权无不遂意,乞巧穿针有兆征祥”,是以楼主人男一号卢谋乞(1911—1980年)为名的藏头诗,此联语意刚柔相济、鹊鸣吉兆、福泽子孙。二楼大门藏头联“谋称心田筑高阁,尚武精神吉永康”,明示楼主人男二号卢谋尚(1918—1994年),此联体现一文一武、张弛有道、永葆安康。二楼大门门匾镌刻“埙篪声和”四个大字,寄托着卢谋乞、卢谋尚两兄弟和睦、棠棣同荣的美好愿望。匾中“壬辰岁春”四个小字显示大楼落成于1952年春季。附楼(卢谋尚独建)两副楹联“谋生菲岛游子意,尚志祖国侨胞心”“谋业得意秀兰谱,尚德兴家编新章”嵌入“谋尚”“秀编”伉俪名字,抒发了楼主爱国爱乡爱家族的“尚德兴家”情怀。
一楼凹寿“牌楼面”自上而下依次为水车堵、顶堵、身堵、腰堵、裙堵等。水车堵是泉州名胜“万寿塔”“万安桥”和其他祖国锦绣河山的彩绘泥塑。顶堵青石透雕范阳郡(涿郡)大儒卢植及其门下弟子刘备等《三国演义》经典戏剧场景。腰堵青石线雕“八骏马”,或奔或跃,或卧或仰,动感十足,栩栩如生。裙堵白石高浮雕“麒麟、喜鹊、蝙蝠、葫芦、石榴”等珍禽瑞兽花果吉祥物,寓意多子多喜、多福多禄。
东侧身堵隶书明末清初大儒朱柏庐《朱子治家格言》二则:“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内外整洁,既昏便息”“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楼主以此“勤劳致富,爱物惜福”名言警句,作为治理家庭和教育子女的座右铭;西侧身堵则镶嵌有“卢秋阳”笔于“仙溪别墅”的《戒贪无厌》篆刻:“人应谢我,切莫过望。过望则未免有施劳之,非正人君子之道也!”这一格言充分体现主人淡泊明志、默默奉献、不求回报的高尚情操及精神追求。
二楼骑楼式外廊立面主色调是红色,尽显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特别是大门两边“诗碑堵”用“文章华国”“诗礼传家”砖雕镶嵌,远看是文字,近观却是数只鹦鹉以各种优雅姿态拼写组成的字画,是其点睛之作。“文章华国,诗礼传家”,哲意深长,也是楼主以此作为鞭策卢家后代振兴教化、纯正家风、永兴家族的“传家宝”。角柱镶嵌“金马玉堂”“富贵花开”团字;东西角门书卷形门额镌刻“东成”“西作”小篆;两个拱顶侧门上方匾镌“娱山”“乐水”“揽芬”“挹秀”圆篆。
大楼内部结构和陈设保持中式风格,精雕细刻的格栅门窗、梁柱、斗拱、瓜筒、八卦图等木雕均体现浓厚的闽南传统元素。一楼大厅门楹朱漆隶书楹联“居卜德邻人杰地灵觇瑞气,宅迁仁里珠兰玉桂兆奇英”,横批“锦上添花”,以此形容万安楼所在的金沙古地环境好,人近德邻心情暖,人逢喜事精神爽。二楼大厅门楹红漆篆书“仁德大隆富贵长享,和气所舍福禄光眀”。值得一提的是,楼主常常告诫子孙们,他有意选择小篆体撰联,不写现代字“明”,而写篆体字“眀”,易“日”为“目”,就是提醒子孙牢记:“只有埙篪相和,家和万事兴,才有福有禄有寿。但有福有禄后,更要有火眼金睛,明白事理,不要闭目塞耳。”
埙篪声和,联建侨厝
卢谋乞、卢谋尚兄弟幼时丧父,又遇军阀混战,民不聊生,遂结伴往菲谋生。起初白手起家,后转行制烟,被称颂为“烟草大王”。
抗日战争期间,卢氏兄弟同仇敌忾,奋起反抗,与菲律宾华侨抗日游击支队一道,给侵略者以沉重打击。新中国成立后,卢氏兄弟决定返乡建楼,回报春晖,光宗耀祖。1949年,卢氏兄弟委托家乡亲友主理建楼。1952年大楼落成后,兄弟返梓,回首往事,感慨万千,撰联“念昔祖遗狭居二代,率今孙曹自成一家”一首,镌刻于二楼廊柱上,聊以自慰。
万安楼建成后,卢氏兄弟常携家眷返乡小住,沉浸浓浓的故乡之情。上世纪50年代,万安楼曾被借用作为人民解放军驻军的团部。1976年,全国劳模卢远志和卢远涛等村民利用万安楼边房兴办起沙美村最早的乡镇企业:沙美酒厂。如今,楼主后代衍播美国、加拿大、中国香港和石狮等世界各地,乔迁新居,搬离大楼。现在大楼无偿借给亲堂居住。万安楼见证了1949年以来沙美故乡发展日新月异的光辉岁月和沙美乡贤人才辈出的可喜面貌,如今拟辟为沙美村侨史馆。
心怀故土,代代相传
沙美村同姓聚居,地灵人杰,敦亲睦族,侨乡文化和家国情怀植根深厚。旅菲沙美同乡会一贯热爱桑梓、守望相助,是名闻遐迩的爱心团队。早在1916年,旅菲沙美乡贤就踊跃集资回乡建造晋江地区最早的侨办学校之一。卢远绥、卢马郎、卢为本、卢文圈、卢远辉、卢祖荫、施鸳鸯、卢谋尚以及三个同村同姓同名的卢谋乞等旅菲乡贤,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不仅为支援祖国抗日和新中国经济社会建设牵线搭桥、出钱出力,而且为家乡修建校舍、奖教助学、培育英才、造路修桥、架设水电竭尽全力,永载村史。卢谋尚三任旅菲沙美同乡会会长,不仅热心同乡会事务,而且对重建美江学校、美江宗祠等家乡公益事业贡献卓著。厅堂里迄今仍然悬挂着1987年美江学校等单位赠送“卢谋尚先生七秩寿庆”的祝寿镜框。
卢谋尚长子卢永兴曾担任菲律宾阿布拉(ABRA)省副省长、菲律宾省议员、市议员和菲华商联总会阿布拉省分会理事长等职,为支持菲律宾总统和侨界领袖发展中菲两国友谊与经贸文化发展作出重要贡献。卢永兴女儿女婿在联合国总部工作,为维护世界和平前往动荡地区一线冲锋陷阵。正是有着寓意深远的建筑文化的耳濡目染和家长的言传身教,卢家成员至今依然心怀故土、热心公益。
(卢俊杰 张军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