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中山 周静
金彩,为一种采用黄金色釉上彩作为装饰的制瓷手法。古代以金彩装饰瓷器,有学者认为最早出现在唐代,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成熟,宋代金彩瓷更是达到巅峰;也有人认为始于宋代,其中尤以定窑金花瓷器最负盛名。宋周密《辛酉杂识》续集上卷载:“金花定器,用大蒜汁调金描画,然后入窑,永不复脱。”传世品有黑釉、酱釉金彩定器。明洪武初期,景德镇始有金彩瓷器的烧制,清代达于极盛,但其使用金彩的方法无法与定窑相比。
金彩瓷是一种用黄金描绘纹饰的瓷器,因此价格昂贵,制作难度也非常高。金彩瓷制作的主要过程是,在制瓷成品烧制后,将饰花线条用金粉勾勒出来,然后放入炉中烧制,使金粉与瓷体相融合,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由于金彩瓷在制作过程中需要烧制两次,所以也被称为“二次烧金”。
陶瓷上的金彩装饰工艺,主要分三个发展阶段,即金箔装饰阶段、本金装饰阶段、洋金装饰阶段。明代及明代以前均采用金箔装饰工艺。我们知道最早采用金彩作装饰的器物是唐代彩绘陶俑,数量极少。宋代以后用金彩作装饰的瓷器数量逐渐多了起来,但总体来说仍是少数。究其原因,很可能这时的金彩加工工艺,还不属于陶瓷加工工艺的范畴,应当是由当时的金铺负责加工,属于另外一个行当。
其中采用金箔装饰瓷器的方法,主要有贴金、戗金两种。明代的《天工开物》中记叙过金箔的制作过程:“凡色至于金,为人间华美贵重,故人工成箔而后施之。凡金箔,每金七厘造方寸金一千片,粘铺物面,可盖纵横三尺,凡造金箔,既成薄片后,包入乌金纸内,竭力挥推(椎)打成。”而贴金,是用毛笔直接蘸胶液在瓷器表面书写或描绘图案,待胶液半干时将金箔粘贴上并压实,胶液干透后再用硬毛刷将图案之外的金箔刷掉,只留下涂胶处的金彩图案。
戗金,则是使用坚硬的工具在釉面进行錾刻,然后再在錾刻的沟槽内填胶、贴金,待胶液干透再将沟槽外的金箔去除。如上海博物馆藏的元景德镇窑卵白釉加彩梵文盘(图1),就采用戗金。其高4.3、口径16.1、足径5.5厘米。卵白釉是指一种呈失透状的釉,色白微青,恰似鹅蛋的色泽,故名。早期器物釉中含铁量稍高,色闪微青,晚期色趋纯正,洁白润泽,实为明初永乐甜白瓷的前身。卵白釉瓷器多为元代官府机构枢密院定烧,故而又常称为枢府器。卵白釉器多见盘、碗、高足碗等小件器皿,装饰以印花为主,还常常印有“枢府”字样。这件梵文盘印花卉纹、八吉祥纹,并加以金、蓝、褐色的彩绘且保存完好,实属珍贵罕见。
瓷器上的“描金”装饰技法为北宋时定窑首创,有白釉描金、黑釉描金、酱釉描金三种。元代景德镇窑继承此技法并生产出蓝釉描金器。红釉描金器则始于明宣德朝。宣德红釉描金器除盘外还有撇口碗等,均描绘云龙纹。如台北故宫博物院藏的明宣德红釉金彩双龙赶珠纹碗(图2),高8、深6.6、口径19.2、足径8.1厘米。撇口,弧壁,矮圈足。全器纹饰均以金彩绘成,外壁画双龙赶珠,间饰云纹,底边莲瓣纹一周,纹饰间加饰金线六道。碗心饰一云龙,外加双金圈。红釉呈色较暗为祭红色系,口、足均露“灯草白”边一道,足白边泛青。胎骨厚重,圈足露胎处,质坚细腻。
清康熙时期,御厂开始使用一种新兴金彩工艺,把金粉溶于胶水中,然后用绘笔描画瓷器纹饰,这便是本金装饰。
这种使用金粉绘制的金彩经低温烘烤,然后用玛瑙棒或石英砂摩擦,能够发出金灿光泽,达到镀金效果。与以往的金箔贴金相比,描金图案更加细致生动,金粉与器物结合越发紧密,不易脱落。
如北京故宫博物院藏的清康熙洒蓝釉描金花卉纹带盖糊斗(图3),高6.2、口径、足径3.3厘米。糊斗分盖、器两部分,均施洒蓝釉为地,描金为饰。盖折沿,平底;器敞口,直颈,扁圆腹,圈足。盖顶以描金绘朵花纹,盖之折沿及器口沿处皆绘卷草纹一周,且对应留一凹槽,器颈部饰如意头及点珠纹,腹部绘4组朵花纹。足内白釉无款。糊斗为文房中盛糨糊之器,加盖以防鼠窃。此器形制稳重大方,色调清雅,描金纹饰显露出皇家的富贵气派,是宫中专用的盛糊之具。
1830年,德国人居恩创制出“金水”,即将黄金溶解于王水(浓硝酸与浓盐酸按体积比1∶3配制的混合物),然后绘画。这种金彩制作方法大约在1840年鸦片战争时传入中国,并应用到景德镇瓷器制作中,被称为洋金工艺,又称“亮金”或“金水”。
像这件高27.5、口径9、底径11厘米,现藏广东省博物馆的清光绪粉彩描金琮式瓶(图4)。该器物圆唇口,颈部呈梯形向上内收,圈足。四壁表面分布突起的八卦纹、以金线框描。口沿下描金一圈。金线下至瓶底布满粉彩描绘的葫芦瓜、藤蔓、花枝等,彩料有红、黄、绿等色。底釉为豆青釉。圈足内为白釉底,釉色发灰。底心书“大清光绪年制”双竖行青花楷书款。琮式瓶是模仿玉琮的特点而演变成的一种瓶式,南宋龙泉窑、官窑等多有烧造。清代景德镇窑、宜兴窑、石湾窑等均有仿烧,但不同时期的样式略有不同。
熠熠生辉的金彩瓷,其价值不仅在于其制作难度和观赏价值,更在于其文化意义。它的出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经济和文化发展水平,也代表了当时的贵族文化和审美趣味。同时金彩瓷还反映了中国瓷器技术的高超水平和艺术创造的独特魅力,为我国的陶瓷史增添了一道璀璨的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