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芳读
我的童年是在一边上学一边放牛中度过的。从牛墟买来的牛犊渐渐长成一头壮牛,最后卖给牛贩子,这是家庭一笔可观的收入。牛遇到陌生人来拉它,很抵触,看到黄牛眼里闪着泪花,我心里也依依不舍。我时常梦见那头小黄牛啃着青草憨厚的模样,怀念与牛相处的日子。
那个年代的农村,牛能耕田,能拉车,也能卖钱,农民对牛有一种很深的敬重。我家在牛墟日买回一头黄牛犊,通体油光滑亮,眼神清澈明澄,呆头晃脑地打量着陌生人,眼里尽是好奇。
小牛买来的第一天,八九岁的我牵着小黄牛去山坡吃草。由于认生,加上尚未穿鼻绳,小黄牛挣脱缰绳,疯狂跑起来。这可是全家的希望,我不知所措,无助地大哭起来,声音响彻山谷,兄弟们听到我的哭声,立马停下嬉戏,一起去寻找小黄牛。还好最终只是虚惊一场。
放牛首先要和牛“搞好关系”,用手摸摸牛的头,试着抱抱它,牛是通人性的。我走到牛旁边,用小手摸摸牛脖子下面的垂肉,牛蛮享受的,我就轻轻地抱住牛头,牛头直往我怀里蹭。
小黄牛很温顺,不介意一个孩子牵着自己的头瞎转,有草有水,低头认真啃吃,吃饱喝足就是了。村里的土地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流两岸土质湿润,草木葱茏。哪些地方草肥,哪些地方草长得快,我都能掐着点牵着牛赶到,让它大快朵颐。
有时遇到恶劣天气,就需要割些牛草在牛圈里喂食。凌晨公鸡开始啼叫,天色还灰蒙蒙的,我便从床上爬起来,拿起镰刀、挑着箩筐,奔向溪边或田埂割草。直到如今,每当我在田间地头或山坡上看到长势良好的绿草,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好像能闻到青草散发的迷人香气,仿佛又回到童年。
我每次都小心翼翼地牵着牛绳,听这边“哞”的一声,浑厚绵长,那边回应一声“哞”,稚嫩清脆,空气中氤氲着温情。午后时间漫长,牛躺在地上打盹,几个小伙伴尽情嬉戏。夕阳下,或躺地打滚,或刀光剑影,或爬树掏鸟,或挖地钻洞,或下水摸鱼。伙伴们像小鸟一样自由自在地玩耍,玩得忘乎所以。小黄牛波澜不惊,只顾心无旁骛地埋头细啃。
牛再听话也有不老实的时候,你稍不留神,不是溜进别人家菜地偷吃蔬菜,就是翻进稻田或地瓜地里偷吃庄稼。被主人发现除了被数落一番,甚至要赔钱,家长知道了也会严厉批评放牛娃没有尽心尽责。
伙伴们聚在一起放牛除了疯玩,也会讲故事。回家路上,伙伴们哼着小曲《歌唱二小放牛郎》:“牛儿还在山坡吃草,放牛的却不知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