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水成

阳台上的两盆小花这些日子开得无比欢畅，它们探出防盗栏，迎风招展，好像要对楼下每一个路人致以问候，就像一团跳动的小火焰，忽闪忽闪，很是抢眼。

其实它们本不属于我们家的“成员”，它们长在我们单元梯入口楼台上的瓦隙间，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它们和我们家二楼紧挨着，于是就成了“邻居”。去年冬天，看它们一天天挨冻受旱，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隔着防盗栏无法施以援手，刚好电信部门来布线，借助他们的梯子，我把它们迁到阳台上来。

我们阳台上的花草都不金贵，好多叫不出名来的都和这两盆小花相似，可能来自某个犄角旮旯，恰好被我们遇上，就把它们带回来，隔三岔五地给它们浇些水，剩下的看它们的造化。但它们都活得坚强且灿烂，虽细瘦些，但照样开花结果。

这两盆小花我们也很少过问，我把它们和别的花草一样“贱养”。我想，给它们一个独立的一小盆土，总比遗在瓦楞间的罅隙里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它们应该知足。何况，我也不指望它们能做什么贡献，更不奢望它们能为主人献上一场花团锦簇的视觉盛宴，能活着就很好。它们也没让我失望，自挪到我家就没见它们枯萎过，它们不使小性子，它们知足，每一片肥厚的叶片都告诉你，它们快乐着呢。

后来，我请教一个养花人，才知道这两盆小花是小号海棠。海棠叶片薄、浅黄且呈暗红色，连同它的根茎都呈暗红色。而小号海棠的叶子更加肥厚，颜色更深，接近墨绿色。它们最大的不同还在它们的花。在植物王国里，海棠花显得很娇小，一朵花就一只蛾子般大小，很不显眼。而小号海棠的花更小，就一粒米那般大。

如果以单数出现，这样的花朵甚至会被忽略。但小号海棠有自己的策略，你看，它的花是以集束存在的，一个花枝上就有一束花，一束花上有几十甚至上百朵花，它以复数存在，在一个抛面上，上百花排列一起，就显得很有阵势了，看上去不亚于一朵芍药或牡丹。

小号海棠的神奇之处还不止这些，它的花不是一齐绽放，它次第开放，花丛中有无数花蕾在等候上场，难怪一个多月过去了它依然盛放。它不声张，于无声处见真章。它勤奋着呢，如织娘般一针一线、夜以继日地织成一幅多彩的锦，成百上千朵深红色小花排列在一起，显得色彩斑斓、绚烂之极。

每一种花草都有自己的“美学品格”。小号海棠的花瓣非常对称，从叶片到枝条都一一对称，一左一右，一前一后，总是以偶数出现，而且错落有致，不会重叠。小号海棠落落大方地把花冠竖起来，仿佛有一双手举着一束鲜花，在月色中向我们盈盈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