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云
巷子口的青梅熟了,一颗颗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仿佛在轻声细语,诉说着夏天的故事。我驻足欣赏,轻轻摘下一颗青梅果,放在手心。它的表皮光滑而细腻,轻轻一捏,汁水便顺着指缝流淌。
小时候,每天上下学,经过青梅树,我都会特意放缓脚步,抬头观察。随着夏季的来临,树上的花朵逐渐凋谢,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青涩的梅子。它们从绿豆大小逐渐变成乒乓球大小,颜色也从青绿变成了浅绿。
待树上的青梅绿中透红,我的“偷尝计划”便开始实施。我背着书包,缓缓地走向那棵青梅树。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注意时,我猛地摇动树干。随着树枝的摆动,熟透的青梅果如同雨点般纷纷落下。我赶忙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梅子,慌张地塞进校服口袋里。然后一路小跑,直到百米之外的一个僻静角落,我才敢拿出兜里的青梅。
我用衣角象征性地擦了擦青梅,便急匆匆地塞进嘴里。一刹那,酸甜的汁水充满了我的口腔,仿佛一股清凉的风吹散了夏日的暑气。
待树上青梅基本熟透,邻里就会约个时间,一起动手摘青梅。那段时间,不管去谁家串门,桌上必有一盘青梅。最初,我吃得很开心,可连吃一周后,我的舌头也疲乏了,再也尝不出那鲜甜的味道。
吃不完的青梅也有它的归宿。在那个没有烤箱和风干机的年代,外婆用最传统的工艺,将一颗颗青梅变成了令人垂涎的乌梅。
外婆总是先将青梅仔细地洗净,用大火煮沸,再转小火慢煮。约一个小时后,原本又硬又脆的青梅就变得软烂。这个过程需要外婆耐心地守候在锅边,时而调整火候,时而用勺子轻轻搅拌,生怕青梅没有熟透或煮得过烂。
煮好的青梅被外婆小心翼翼地放入陶罐,然后加上适量的白糖,密封保存。三天后,外婆将腌制好的青梅铺在竹筛上,放在阳光下晾晒。外婆每天都会数次翻动青梅,确保它们能够均匀地晾晒,不发生霉变。
历经繁琐的程序后,水润饱满的青梅终于变成干瘪的乌梅。乌梅比青梅更酸,外婆总是将乌梅和山楂、白糖一起炖煮,制成美味的酸梅汤。紫红色的汤水在锅里翻滚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酸梅汤虽可热饮,但冰镇后才是解暑、开胃的佳品。
又逢青梅成熟季,我将刚摘下的青梅放入嘴中,熟悉的酸甜感充斥着口腔。青梅的酸甜不仅是一种味道,更是我童年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