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万家灯火 上一版 下一版  
下一篇

我们的池

方鸿滨

我在阳台上建起一座大水池,占据了整个阳台的六分之一。装修师傅问我为何建这么大一个水池,其实我是要用它来养食用鱼的,因为我担心食用鱼在运输中放了药,习惯性养它几天再吃,我怕他笑话我,所以跟他开玩笑说:“我喜欢钓鱼,用它来养鱼,刮风下雨天可以在家里垂钓。”

没想到,最后这里真成了钓场,主角不是我,是我女儿。

搬家那天,刚满五周岁的女儿问我:“爸爸,阳台上这么大的水池要养啥?”我反问她:“你想养啥?”她想都不想,说养霸王龙!我说:“霸王龙太大了,养不下,我们养鱼吧。”可女儿坚持要养霸王龙。我们僵持了几天,刚好晋江SM有个仿真恐龙展,我便带她去参观。展览馆门口,一头巨大的腕龙口吐白雾向她怒吼一声。女儿被吓倒在地大哭起来,我跟太太连忙把她抱起来离开。

离开展览馆不远,前面有个捞小金鱼的游乐场所。女儿开心地在那里捞了一天的鱼。晚上回到家,女儿说:“爸,我们不养霸王龙了,我们养金鱼好吗?”正合我意,于是池里迎来了第一批“客人”——一百条草金鱼。

女儿每天一回家就往池子跑,然后拿起鱼捞各种折腾。我突然发现,砌这个池子是对的,因为给女儿带来了快乐。

为了让女儿有地方放桶、鱼捞、钓竿和鱼食,我特意去石材店挑选一块白玉石做成池盖,盖子覆盖了水池的三分之一。太太买来一些形形色色的盆栽,还有一些小摆件如小青蛙、小蜗牛、小白鸭、小公鸡、小松鼠、小假山等,放在上面,整个水池充满生机和活力。

周末早上,迎着朝阳,饭后泡上热茶,观赏着池景,看着女儿钓鱼、捞鱼,没了烦恼,心情无比愉悦。

一天,我们回乡下,走过一处农家小院,女儿被院子里一群小鸡的叫声吸引过去,她直直地盯着小鸡不放,我拉她走,她索性扒住人家的大门。房主老奶奶看出女儿的心思,说小鸡长大后会吵到别人,就送你两只小番鸭吧。女儿立马擦干眼泪,开心得不得了。就这样,我们家水池盖上除了小白鸭摆件,还多了一对活白鸭。女儿还给小白鸭取了好听的名字,大的叫大白大,小的叫小白小。

从那以后,女儿不再捞鱼了,也不再钓玩具鱼了。她把小白鸭放到池子里,然后把饲料放到手心对它们亲切地喊道:“大白大,小白小,开饭啦。”小白鸭每次看到她靠近,不用她喊出声就知道是送吃来的,那脖子像个活弹簧不停地一伸一缩,笑嘻嘻地朝她游来。它们除了吃饲料,还不时轻轻地啄她的小手,引起一阵阵欢笑。鸭食掉进水里,引来成群的小鱼争抢,阳台瞬间成了一幅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画。

可是,似乎“不可爱”是所有生物长大后的共性。大白鸭开始拧女儿的小手,而且是使劲拧!女儿经常被拧得红一块紫一块的。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有一天早上,太太给鱼换水和清理鸭粪的时候,发现鱼都没了。不用说,肯定是大白鸭干的好事!

看到心爱的小鱼全没了,女儿一下子哇哇大哭起来。“爸爸,我们把它们杀了吧。”我起初以为女儿是在讲气话,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她每天想起心爱的小金鱼就开始哭,就要杀大白鸭。

如此连续一段时间后,我也下了狠心。我跟她再三确认后,便去烧水,然后拿刀。女儿见我拿刀,又心软了,要我不要杀它们了。女儿继续喂着它们,又继续被它们拧咬,要杀它们,又不忍心。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星期,我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跟女儿商量:“不然我们把它们送人吧。”女儿欣然同意了。可是要送给谁呢?会不会刚送出去就被一锅炖了呢?女儿提议:“还给老奶奶吧。”我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

最终,大白大和小白小回到了它们“儿时”的大院子,我们的池也回归到原始状态,空空如也,所有的摆件和盆栽也都回归原位。

版权所有 ©2023 福建日报 fjdaily.com 闽ICP备15008128号
中国互联网举报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