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特别偏僻的小山村，诗人余光中用“万紫千红总是春”来形容永春，我就是出生在一个如此诗意的山城，这里的水，令我难以忘怀。

老家距离县城还有一个小时车程，山路崎岖蜿蜒。这里交通闭塞，四面环山，小时候我们能接触到水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老房子旁边的那个水池，一个是房前的那条小溪。

当时，每家每户房子旁边都有一个水泥做的大水池，水池里蓄的是从山田里引来的山泉水。山泉水特别清澈，肉眼看上去没有任何杂质。小时候，每逢暑期，孩子们玩得面红耳赤，酷暑难耐时，我们便会齐刷刷地冲到水池旁，拿起水管对着山泉水直接喝，山泉水的味道特别甜。

印象中，我家好几次因水管破裂导致无法顺利接水，附近三户人家的日常洗衣、做饭、洗澡、浇菜都成了问题。在老家，一家有困难，邻居们都会来帮忙，隔壁华婶、山伯都喊我们到他们家水池去接水用。于是，我们拿着锅碗瓢盆到邻居婶伯家接水，衣物也直接搬到他们家去洗。

关于水的怀念，还存在于房前的小溪里。房前的小溪从村头蜿蜒到村尾，转个大弯流去下一个村镇。这条小溪只有三米宽，记忆中的溪水也特别清澈。

小溪流，于我的童年是欢快的。大概六七岁时，我经常跟着哥哥、堂哥、堂姐下溪河去抓鱼。我们拿着簸箕、水桶，一边唱着儿歌，一边沿着小径来到溪河。有一次，我猫着腰，手握簸箕狠狠地插进河草，并大声喊道：“哥，快看，大鱼！”

我伸手下去准备将那条“大鱼”抓进水桶，却被哥哥制止了。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大鱼，而是一条大水蛇，吓得我赶紧扔掉簸箕。现在回想起来，我的手心依然在冒汗。

十多年后，再次回到老家，我与父亲站在房前眺望小溪流，小溪流水量越来越小，不再有过去的浓烈奔腾。往事如水般，缓缓的。

老家的水是清澈的，就像乡下人的朴实纯真；老家的水是甘甜的，带着大地的醇厚；老家的水浓烈而平静，因为它经转了岁月的悲欢与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