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家乡的原野上,时值冬月,叶枯草黄,沉寂的原野更显空旷。但在我儿时的记忆里,主宰这个空旷原野的主角应该是冬麦,按照这个时间节点,当下的原野应该是一垄垄绿油油麦子,漫山遍野给这片肃杀的大地带来无限的生机。不知从何年起,在我的记忆中好多年没看到麦子了,甚至麦子的形状也随着记忆的消退快要消失殆尽了。
其实,麦子对于一个在农村长大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我可以说是吃着麦糊长大的。麦子分为大麦和小麦,大麦碾成粉末状煮成三餐,叫麦糊,“麦糊浇菜尾”是我们当时最好的一道美食。小麦可做馒头和大面。麦子种植的最佳时节有句农谚最能说明:“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最当时。”
麦子通常在农历八九月份开始种植,叫秋播。那时夏季稻刚收割完,一茬茬稻田用犁翻松,被翻起块状的稻茬地,人们用锄头敲碎后再整平,施以农家肥料打底,撒下麦种,最后犁地分垄,麦子就算种完了。
使我印象深刻的是,那时还没有除草剂,麦子刚出地面三五厘米高时,那些讨厌的杂草就会伴随着麦子一起成长,那时早晨很早就会被爷爷喊去拔草,要是碰到霜冻天气,一双小手会被冻得又红又肿。
南方没有下雪,气候比较温暖,所以麦子易遭虫害,要是北方雪下得越大越好,有句农谚叫:“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因为下雪会冻死越冬的害虫,雪水也会融化渗入土层滋润麦子,麦子就会丰收。
麦子不像水稻需要充沛的水分,它在水分稀少的田野里、山坡上都可种植,那就纯粹要靠天吃饭了,有下雨麦子就能成长丰收,要是干旱少雨麦苗就会枯死减产。那时大家都盼望着一个好年景,能够风调雨顺。
麦子播下要直到来年的三四月份才能收成。经过“小满”带来的充沛雨水的滋润,麦子的颗粒得到进一步灌浆,更显饱满,成熟丰满的谷穗把麦秆的枝头压得弯弯的,麦株这时也呈黄色,所以就有“风吹麦田泛金浪”的动人画面。
麦收时节接近立夏,那时的天气已经炎热,割麦、脱粒、晒麦、收藏,哪一项不是体力活?由于麦子有芒,那芒犹如针尖,如果掉进衣领里、钻进衬衣里奇痒难忍,皮肤不好的人还会引起皮疹,那是钻心地痒,要迅速地冲个澡,甚至还要去看医生开些膏药涂抹一下方能止痒。
劳动是艰辛的,收获是快乐的。站在冬季的原野上,拉开了我记忆的闸门,一帧帧快乐的旧时光一直闪现在我的脑海里,时光不老,历久弥坚。但愿荒芜的土地能够重现昔日漫山遍野皆绿色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