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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版:人在旅途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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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里的往事

■李 晨

美食家陈晓卿曾说:“每个人的肠胃实际上都有一扇‘门’,而‘钥匙’正是童年时期父母长辈给你的‘食物编码’。”我的“食物编码”就是父亲摊的咸食。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为哄我们开心,父亲就会给我们摊咸食。咸食的做法很多,如“香椿”咸食、“西葫芦”咸食、“野菜”咸食等,而父亲常做西葫芦咸食。我童年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父亲摊咸食。那时,似乎没有什么能难倒父亲,他总能用简单的食材做出人间美味。

父亲用娴熟的刀工将西葫芦切成细丝,放在盘里,添上面粉,再加一个鸡蛋,沿一个方向搅成面糊,然后放盐,加葱碎点缀。等锅烧热后,父亲舀一勺面糊摊在锅底,摊成圆形,待一面呈金黄色后再翻面继续煎,两面都煎好后就可以出锅了。装盘时,父亲将咸食对折再对折,使之变成一个扇形,这样既好放也不易凉。

如此反复多次,一盘金灿灿的咸食就上桌了。咸食色泽焦黄,去皮切丝的西葫芦玲珑剔透,葱花犹如猫眼珍珠。美美的香味氤氲着,此时的我虽难抵诱惑,却又不忍心吃掉。都说懂吃的人,一定懂生活。在那个年代,父亲在吃食上依然饱含着热情。

奶奶年纪大了,体弱多病,父亲也经常给她摊咸食。一来咸食口感软糯,油而不腻,特别适合老人吃。二来,咸食有很高的营养价值,蔬菜、面粉不言而喻,鸡蛋更是营养价值丰富。其实,最好的关心不一定是语言,而是一种味觉上的照顾。对待至亲,父亲用一盘咸食诠释着孝道。

我刚上初中时住宿,一周回去一次,几里地的路程,也笼罩着乡愁的滋味。每次回学校前,父亲总会给我带点吃的,当然少不了咸食。在学校每每吃到父亲的咸食,就不再孤单,因为我知道求学路上我有强大的“后盾”。父亲还叮嘱我要与朋友分享。也许是因为父亲摊的咸食,拉近了我和朋友的心,至今我们都彼此珍惜着那在艰苦条件下互相惦念的情谊。父亲的咸食,让我明白:家在后方,伙伴在旁,何惧远方。

我结婚后,父亲常拿咸食招待我爱人。在我们当地确实有“招待姑爷摊咸食”的风俗,但这并不意味着咸食只有姑爷才能吃,只是说明姑爷享受贵客的待遇,也体现了对姑爷的关爱。每次回娘家一盘不起眼的咸食,让我爱人感慨万千。父亲的咸食,让我们懂得了爱是彼此真诚的尊重与关怀。

随着年龄渐长,我总是回忆起那些烟火里的往事,常常想念父亲摊的咸食。我知道,世上总有种爱,大若乾坤,却经由一种小小的食物直抵心灵。我更知道,通往世界的路,有父亲的咸食便不失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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