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过化妆造型，每年重阳节，社区举办重阳节晚会，找我化妆的演出团队特别多。别说，老人们化了妆，年轻了不少，她们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感慨，自己结婚时都没这么漂亮过。

想起我的母亲，别说化妆了，连擦脸油都很少用，到了深冬，皮肤干裂得受不了了，才会花几元钱买一袋润肤霜擦脸上。我给母亲买了一瓶润肤霜，她还嫌弃我买贵了，说滋润皮肤就行，便宜的和贵的都一个效果。

母亲从来不烫头，一辈子没去过理发店，都是自己用剪刀照着镜子剪一下。我学了理发后，母亲才不自己剪头发了。我想给她烫一下头发，商量了半天她也不同意。母亲说，年轻时都没捯饬过头发，现在突然烫个卷儿，会让人家笑话。

那天，和同学聊天，谈起母亲的身高，她说她的母亲个子矮，但一辈子没穿过高跟鞋，因为老家在山区，穿高跟鞋干活不方便，她的母亲穿了一辈子平底布鞋。同学的这番话提醒了我，我的母亲也从未穿过高跟鞋，虽然我家附近道路平坦，但母亲一双高跟鞋也没有。

回家后我对母亲提起这事，母亲说，一是穿上高跟鞋干活不方便，二是高跟鞋价格高，穿的机会又少，买来了，一年也穿不了几次，纯属浪费。后来，年龄也大了，穿不了高跟鞋了，稍微带点儿鞋跟走路都累得慌。

去年，我们这里举行重阳节晚会，我让邻居大妈叫上我母亲一起参加大合唱，我和邻居大妈商量好了，演出那天我免费帮她们化妆。母亲个子不高，我专门给她买了一双牛皮“高跟鞋”，鞋跟只有3厘米，让母亲穿上高跟鞋，在大合唱队伍中显得高挑一点儿。

合唱队的大妈们都化妆，母亲不想化妆，大妈们也不答应，说一个人不化妆的话，会影响整体演出效果。母亲没办法，只好让我帮她画个淡妆。我一看大妈们都是烫发头，便用卷发棒给母亲也弄了个卷发。母亲一边说“你把我打扮成了老妖精了”，一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母亲的行动出卖了她，看着换了造型的自己，母亲还是掩饰不住愉悦。

那天，演出结束后，我说我要去照相馆拍套写真，让母亲和我同去，到了照相馆，我邀母亲一起拍。母亲不爱照相，说满脸褶子了，照相也不好看，但已经进了照相馆，钱我也付了，她只好配合摄影师拍了一组照片。

看着精修出来的照片，母亲说修得都不像她了，我赶紧说，底子好才能修得好。母亲虽然嘴上“厌弃”，却把照片都摆在桌上，一天不知道要看几次，看得出，母亲看到自己年轻漂亮了，心里还是欢喜的。

今年重阳节，我打算带母亲去户外拍一套写真，当然还得用“骗术”，不然母亲才不配合呢。母亲也曾经是少女呀，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只不过为了家庭负重前行，没时间没精力也不想浪费钱打扮。

我刚对母亲说有家影楼搞活动，免费拍家庭照一张，没想到母亲便接过话说：“即使不搞活动，花个两三百元拍组照片也是可以的，多拍点好看的照片，以后想我的时候，你们好拿出来看看。别像你爸一样，一辈子没拍过几张照片。”

重阳节，把母亲打扮得漂漂亮亮，让摄影师帮母亲“逆龄”留念，与其说是帮母亲圆梦，还不如说是母亲帮子女圆了梦，每个做子女的都希望父母慢慢变老，永远活出摄影师镜头里的幸福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