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人在旅途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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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识草木

■钟文芳

小时候家里有一本比字典还厚的《中草药手册》,翻看时我惊讶地发现,日常见过的野花野草几乎都有药用价值,可做中草药。在那个很少课外书的年代,这本手册成了我们姐弟很喜欢翻看的课外读物。里面的中草药图都是彩色的,画得美观精确。于是那些常见的花花草草,开始都有了名字。

像天天见到的那些草,现在我知道了它们的学名,或古雅,或通俗:牛筋草、酢浆草、车前草、一点红……看起来都那么平凡、普通,但都是有灵气、有特殊功能的草药。

有些草木在客家话中另有一种称呼,与手册里的学名大不一样。

朦嘎压(谐音),学名黄荆。这是路旁田边一种常见的灌木,顶端开聚伞序状的淡紫、粉红小花。小伙伴说这嫩叶可晒干泡茶,清凉解毒,燃起来还可以驱蚊。

狗贴耳,学名鱼腥草。它很常见,不像菜市场上团成一束束白白嫩嫩的折耳根那么金贵。犹记邻居家的小伙伴肚痛拉肚子,家里大人都不在,她自己去菜园里揪了几枝“狗贴耳”,洗洗蘸白糖吃了,居然很快就好了。

夜合草,学名叶下珠。它长得翠绿柔美,叶子羽状复生,叶片精巧,茎叶下缀着一颗颗小小的绿色珠子,很好看。母亲建议我们清晨太阳刚出露水未干前去拔,还说立秋前采摘疗效最好。用它的根或全草炖瘦肉汤味道绝佳,清新甘香,令人觉得不看其平肝明目、清热解毒的功效,单用它作蒸汤的佐料就很好。

有些花草我也知道是可以做药的,但对其功效的详细了解却是通过这本手册。

马齿苋,春夏时节在自家菜地及周边找找,常可以找到一大把。母亲会拍两个蒜头,把它们炒好端上餐桌,酸酸的别有风味。长辈说夏天要多吃,可以清热、解毒。后来我才知道,它还能止痢、杀菌消炎、降血压、延缓衰老。

白茅根,小朋友们会拔起,搓掉根的外皮,把白生生的茅根直接放进嘴里嚼,那种甜滋滋的味道我至今还很怀念。当得知白茅根蒸猪鼻子可止流鼻血,如此以形补形,让我对这剂食疗药方印象深刻。

另外还有一种让我印象深刻的草药,是金银花。小伙伴们看到金银花都会摘下,一是它颜值高,二是可以制作凉茶。有一年,我们看到有人把一大筐新鲜的金银花卖到卫生院药房,便萌生了摘金银花卖钱的念头。于是每次看到金银花我们都特别高兴,赶紧摘下来。然而这些金银花最后只卖了一点点钱,可想而知那种失落。那时不明白,在田野、山岗自在奔跑采摘花草的快乐,是长大后难以忘怀的美好。

后来,在书上看到不认识的草木,我就会翻开这手册查找。由此确认了《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的覆盆子就是小时喜食的簕萢,明白了《边城》里虎耳草的模样,知道了《诗经》里的萱草是黄花菜……

孔子说“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中草药手册》原为医学之用,于我却成了认识花草树木的窗口,丰富了儿时的我对草木的认知和趣味,这别样用途,倒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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