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人在旅途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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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夏夜

■魏青锋

在老家,到了晒麦子时,预示着紧张的夏收工作就快结束了。

经过繁忙的割麦、碾场、扬场等工序之后,家家户户都把新麦子摊开在打麦场里,或圆或方,或大或小,紧紧挨着又相互补充,远看如铺展开的金色地毯,煞是好看。此时的庄户人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脸上堆满幸福。

那时的麦子金贵,晾晒前夜要打开广播,收听天气预报。大清早,待红彤彤的太阳爬上山头,庄户人扛着长扫帚,把打麦场的角角落落都清扫一遍,随后手搭凉棚眯眼瞧着升上来的太阳,再仰脸看看万里无云的蓝天,这才放心地进屋把堆在角落的粮袋子一袋一袋往外扛。

在打麦场的空地上,庄户人不紧不慢地解开袋口,随后提着袋子另一端,慢慢拖动,袋子里面的新麦子瞬间涌了出来。等所有粮袋里的麦子全部倒完,庄户人就开始光着脚在麦堆里走动,把大的麦堆踢散,再拿着木耙子拉或推。

木耙子是专门晾晒粮食的工具,耙齿都是长方形齿尖圆滑的木齿,这样搅动地上的粮食时,不容易刮伤泥地面。成堆的麦子需要先分散开,再用木耙子慢慢推开,直到把麦子摊开在打麦场上,庄户人这才丢了木耙子,转身回屋去忙别的事情,看场从来都是孩子们的任务。孩子们也准备好了,早就搬出椅子和板凳在树荫里,边写作业边照看场里的麦子。

中午的太阳仿佛着了火,空气烤化了似的在眼前流动。孩子们写一会儿作业,就要站起身,拿起木耙子,转着圈搅动麦子,把下层的麦粒翻上来,最好让每一颗新麦子都享受到阳光的眷顾。烈日炎炎,不一会儿,汗水就顺着孩子晒得通红的脸颊流下来。

看场的另一个任务,就是驱赶麻雀和家禽。成群的麻雀“潜伏”在树荫里或麦垛上,在孩子低头写作业时,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打麦场上,等孩子发觉了,拿起笤帚跑过来,它们仿佛一张灰色的大网呼的一声挂了起来。看到有几只鸡脑袋一顿一顿地走过来,只需大着嗓子高呼一声,就可以把鸡群吓走了。也有胆肥的,急急地跑来啄几口,于是孩子捡起土坷垃掷过去,那只芦花鸡便扑棱着翅膀“咯咯咯”地叫着,惊慌地飞到墙垛上去。

如果是连续的好天气,晚上麦子就不用揽回家,只需拢成一堆,用塑料布盖住,方便次日继续晾晒。吃过晚饭,庄户人便抱着凉席、薄被子和枕头,来到麦堆旁铺展开,准备晚上看场。

夏日的夜晚,凉风习习,看场的大人三五成群聚在一块聊天,孩子们穿梭在麦垛间、麦堆间捉迷藏,欢快的笑声伴着麦香在空旷的打麦场上飘来荡去。

蓝蓝的夜空繁星点点,场边的梧桐树上知了不知疲倦地唱着歌,那是多么惬意的乡村夏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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