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人在旅途 上一版 下一版  
上一篇

少年π的记忆迷宫

■黄 成

一个人想要成为π要付出多少努力?要将圆周率背诵到小数点后的哪一位?自从立志成为π,那个少年只读四种书:一本《圆周率百万位表》,一本《记忆的迷宫》,一本《世间名物大全》,一套《一千零一夜》。

这种阅读往往在交替中进行。每当位数增加一千位,他都会犒劳一下自己,因为这意味着他离成为π又近了一小步。路途遥远,他需要激励。

在成为π的奇幻旅程中,他在记忆中为自己建造了一座巨大的迷宫,迷宫中摆满了象征数字的各种名物,他靠编织有关这些名物的故事来记忆庞大的数字。有时他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世间的万物似乎就快被他用完了,π实在是太庞大了,它会消耗掉世间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当他试着对现有事物进行不同组合创造出新的事物时,这一情况有所缓解。为了记住更多的数字,他必须先成为《一千零一夜》的现代作者,甚至超越原作者,创造出一种永无止境的像π一样没有结局的故事。

他明白,世界上很多人都在挑战对π的记忆,十万位、百万位,都有人挑战。但是,对于这些,他并不感到压力,他觉得,他和其他人的最大区别在于,只有他的目的在于成为π,而不是通过记忆π来获得某种证书。这一点很重要,成为π和挑战π,是两个概念。

他日夜编织着那些荒诞不经的故事,迷宫中的万物都被赋予了生命,当他经过这些名物,它们都会还原成一个个数字向他致敬,他就像一个君主,检阅着自己的军队,这支军队,望不见首尾。

有时,他会想,如果π是一条贪吃蛇,他会怂恿它吞吃自己的身体(想找到它的尾巴太难了),让它缩成一个球状物,在上面写下一个“π”字,然后装进口袋,然而这个过程想必也会是漫长的,因为,它实在是太庞大了。

在记忆数字的过程中,他把数字转化成名物,把名物编织成故事。然后,再把故事解构为名物,把名物还原为数字。刚开始,这个转化与解构的过程是笨拙的,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但很快,他便掌握了其中的技巧。

现在,数字在他眼中是富有故事性的,相反地,故事在他眼中变得枯燥乏味,假如让他朗读一本故事书,他会从中抖落一堆奇形怪状的事物,继而是一堆毫无规律的数字。人们看到他总会说:“还是给他一本电话簿吧,那会更合适些。”

版权所有 ©2023 福建日报 fjdaily.com 闽ICP备15008128号
中国互联网举报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