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娟
母亲不知道有母亲节。我刚上班的那一年,曾给母亲打电话,她淡淡地说:“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天天过的都是母亲节。”
上个月我给母亲打电话,说要回去陪她过母亲节,她一听就急了:“别买花啊,浪费钱又放不了几天!”我笑着说:“放心吧,不买花。”
那天我坐高铁转公交到家的时候,已临近中午。远远地,我便看见母亲那瘦小、佝偻的身影出现在村口的大树下。她正翘首以盼,一头白发在风中凌乱。我赶紧跑过去,一把搀住母亲的胳膊,对她说:“都说了让你在家等,要是车晚点了,你准备一直站在这儿啊?”“回来就好,我刚走到这儿,这不就看见你了。”母亲握着我的手小声地说。
“姑姑,你咋没买花?”还没踏进家门,邻居家的孩子就冲我喊。“姑姑呀,会变魔术,一会儿你来我们家看花吧。”母亲听到了,赶紧说:“都说了别买花,你是没听见吗?”我冲她一笑,放下包走进厨房,顺手关上门。
“我菜都准备好了,你咋还锁门啊?”母亲在外面喊我。“妈,你等着啊,今天我做饭,给你个惊喜!”我一边回应着,一边找来三个盆,拿出自己在网上购买的紫薯粉、南瓜粉和菠菜粉,加面,把酵母粉放入温水中化开,缓缓倒入盆中,用筷子搅拌成絮状,揉搓成光滑柔软的面团,放在温暖朝阳的地方醒着。
等面发酵成原来的一倍大,我拿出紫薯面团,揉搓光滑成圆形,再分成剂子,擀成饺子皮状,用勺子在边缘慢慢压薄,对折再对折,折扇子般折成一簇,有花的形状了。再依次重复折好另外几瓣,原以为能顺利捏出一朵“康乃馨”,却没想到几次都不成型。我只好打开门,母亲进来瞧了一眼,就笑了。
她接过我手里歪歪斜斜的花朵:“这捏花呀,动作要轻,边缘要分开些……”说话间,一朵标致的“康乃馨”绽放在母亲手中。我连忙对她竖起大拇指。
“还有呢!”我取一小块绿色面团擀成薄片,切成长三角形状,用筷子在边缘处压出纹路,粘到那紫色花朵上,一朵红花绿叶的“康乃馨”就做好了。
母亲点头说:“我做花,你做叶子,赶紧的!”我与母亲合作,很快,白色的瓷盘中就生出一朵朵娇艳的“母亲花”,煞是生动。
我美滋滋地把那盘“康乃馨”放在篦笼上,和母亲拉起了家常。她说,还是你会想点子,这“花”呀,既能吃又能看,可比那些放不了几天就扔的花好多了。谈笑间,香气已经顺着蒸笼的缝隙飘了出来。打开盖子,蔬菜的清新混着面粉的醇香迎面扑来,我小心地夹出一朵递给母亲。她微笑着,却有晶莹在眼里闪烁:“真好,这才是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