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成

在《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中，卡尔维诺曾为短小文学体裁的发展大声呼吁。

一方面，他偏爱这种短小的文学体裁，并在自己的创作中身体力行，不断进行探索和实验。他认为，给予时间和空间的抽象概念以叙事的形式，只能在紧凑的篇幅中完成。他在实验中尝试过更短的篇幅、更短的短篇，介于寓言和散文诗之间。因此，在《看不见的城市》里，你会看到，他仅用短小的篇幅便营造起一座城市，在一种“特殊的密度”下，城市的时空维度被展现于单独的一页。

另一方面，在出版分类法中，短小文学体裁似乎没有立足之地，这阻碍了作家们对这一体裁的尝试。这一短小文学体裁是如此令人迷恋，它风格独特、题材丰富、内容精炼，故事富有神秘性和幽默感，营造出迷人的幻象，并留给读者广阔的想象空间。从这个角度来说，它具有“诗”的特性，它注重对灵感的捕捉，专注于遣词炼字，追求恰如其分的表达，使作品保持一种想象的张力。

卡尔维诺甚至希望，那些卷帙浩繁的宇宙论式著作、英雄叙事诗和史诗，能够压缩到警句的篇幅。他认为，文学应该力争达到诗歌和思维的最大限度的凝练。在以往的寓言故事中，也曾出现过类似的情节：

面对卷帙浩繁的经典著作，一位国王感到自己在有生之年恐怕是读不完这些作品，但又希望能够在较短时间内获得其中的宝贵智慧，并将之代代相传，于是，他要求大臣们对这些著作进行整理，只保留其中的精华。

大臣们对这些著作进行删减，剔除其冗余部分，形成了第一个版本，虽然相比之前已经大幅减少，但仍旧多达十二卷。国王觉得十二卷还是太多。

大臣们继续对内容进行压缩，形成了第二个版本，只剩下一卷。但国王还是不满意。

大臣们继续对内容进行提炼，形成了第三个版本，只剩下一章。国王还是摇头。

大臣们感到非常为难，他们已经尽力了。

这时，一位诗人站了出来，对这一章进行了升华。现在，所有的精华全部浓缩在一句诗中。

是的，诗人具有这种神奇的能力——从书中提取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