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一位老人蹲在街边卖扁豆。她面前的篮子里,装满青翠碧绿的扁豆。在秋阳照耀下,那一篮子的扁豆格外醒目,像极了儿时院子里母亲种下的那些扁豆。我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下,那些关于扁豆的旧时光,在这一刻被轻轻唤醒。
每年春天,母亲都会在院墙边播下几颗扁豆种子。几场春雨过后,小小的嫩芽便从泥土中探出头来,迅速顺着竹竿攀爬,仿佛想尽快拥抱阳光。到了秋天,扁豆架上缀满了紫色的小花,一丛丛地开得热闹非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那时的我总爱围着扁豆架转,因为母亲说,等花谢了,扁豆结成荚,我们就有好吃的了。
我等啊盼啊,那些紫色的小花终于凋谢了,结出一个个饱满的扁豆荚。那是母亲劳动的成果,也是我眼里最美的秋景。午饭的时候,母亲摘下一把扁豆,清洗干净,切成段,和米一起放入锅中,小火慢煮。扁豆的清香与大米的醇香混合在一起,弥漫了整个厨房。我围在灶台前,偷偷吞咽着口水,心中充满了期待。过了半个小时,香喷喷的扁豆饭就出锅了。母亲盛了一碗扁豆饭,撒上几片翠绿的葱花,顿时,色彩变得更加诱人。
除了扁豆饭,母亲还会用扁豆做其他美味菜肴。她会把扁豆和肉末一起炒,加入蒜末和辣椒,炒出一盘色香味俱全的扁豆炒肉。那鲜嫩的扁豆与香辣的肉末完美结合,令人回味无穷。有时候,母亲还会把扁豆做成馅,包进饺子或包子里,那独特的口感和味道,让人赞不绝口。
吃不完的扁豆,母亲会晾在院子里的竹架上,风干后留作冬天的储备。到了冬天,风干的扁豆依然是桌上最常见的菜肴,虽然没有了秋日的鲜嫩,却有一种醇厚的滋味。母亲总是说:“越是简单的食物,越能吃出日子的味道。”当时年幼的我,并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深意,如今到了中年才明白,过日子,所求的不是奢华与繁复,而是那份简单而纯粹的幸福。
如今,每当我在街头看到卖扁豆的老人,眼前总会浮现出母亲的身影,仿佛她又站在扁豆架旁,低头弯腰,将那一片片温情小心翼翼地采摘下来。而我,依旧是那个等待着扁豆焖饭的孩子,在那片扁豆架下,等待着生活的美好与丰盈。
对我来说,扁豆不仅是食物,更是母亲用爱浇灌出的生活的点滴,是她在柴米油盐中,为我们一家人撑起的温暖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