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街道上行人寥寥。我在路口静静等待绿灯,不经意间侧身,瞧见了老徐。他驾驶着那辆熟悉的三轮车,身旁坐着他的爱人,车上堆叠着满满一车快递,包裹似小山般摇摇欲坠。我赶忙向老徐挥手打招呼,他的爱人眼尖,轻轻碰了碰老徐的胳膊,然后顺着手指的方向示意。老徐循声转过头,一眼便看到了我,脸上绽出微笑,抬手向我挥了挥。此时,我们隔着一条马路。很快,绿灯亮起,老徐扯着嗓子大声喊了句:“走了!”同时,手在耳边做出打电话的姿势。随后,夫妻俩驾驶着三轮车,拐向了路的另一边。
老徐投身快递行业已有20余载,这些年,他始终任劳任怨、勤勤恳恳。最初听闻老徐的事迹,还是从同事口中得知,说有一对夫妻搭档送快递,无论刮风下雨,从未间断。老徐和那些年轻的快递员不同,爱人在身边,他烟酒不沾,堪称“三好丈夫”。每天清晨出门,他们会在路边买上几个馒头,夫妻二人吃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觉得日子清苦,脸上总是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中午送完货,路过菜市场,他们会去采购一些食材,偶尔也会买些荤腥,给自己改善一下伙食。吃过午饭,小睡片刻,便又接着投入下午的工作。送快递的时间并不固定,有时早,有时晚,但老徐夫妻俩基本每天晚上8点多就能结束一天的奔波。
别的快递员常常被投诉,老徐却从未有过。其他快递员为图方便,往往把快递放进快递柜或者驿站,还收取寄存费,可老徐夫妻坚持送货上门,每单该拿多少报酬,就实实在在地拿到手。正因如此,找老徐寄快递的人特别多,也从未听说有顾客不满意。和其他快递员一样,送完货后,有的人会找个饭店吃饭,有的人会找个阴凉处打盹小憩,甚至还有人聚在一起打牌消遣。相比之下,老徐可幸福多了,老婆天天陪伴,有热饭有热水,还有温馨的家。老徐的爱人不会开三轮车,社区里房屋众多,他们便精心划分好区域。每次到了地方,妻子拿下小推车,卸下这栋楼的货物,老徐则驾驶三轮车前往下一个楼层卸货,然后停靠在一旁。几栋楼的货卸完后,老徐便独自上楼送货,从顶楼一层一层往下送,送完一栋楼,接着再送下一栋。有时,爱人送完自己负责的区域,就会过来帮老徐;同样,老徐要是先送完,也会去帮爱人送快递。夫妻二人配合默契,工作效率自然比其他人高。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忍不住问老徐:“干吗这么节省呢?可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身体啊。”老徐这才缓缓道出实情,原来老家买了房,每月要还房贷,孩子还在上大学,处处都得花钱。他说:“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说完,老徐看向爱人,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爱人见状,走过来轻轻为老徐擦去额头的汗水。
是啊,老徐夫妻每日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从早到晚忙碌不停。当他们路过一处公园,春天的微风轻轻吹来,园内百花盛开,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这一瞬间,我突然想起诗人王计兵的《赶时间的人》这首诗,还有他在春节联欢晚会上说的那句话:“我觉得这个世界太美好了,生命让我们来到这个人间,就是要我们来爱的,诗,就是我命里的一颗糖。”老徐夫妻虽然生活忙碌辛苦,但他们彼此陪伴,相互扶持,又何尝不是在这平凡日子里,品尝着属于自己的那一颗“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