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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版:人在旅途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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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何展颜微笑

■吴承谕

我是一名罕见病患者,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无法反抗,但我的脸上常常带着微笑,因此总有人说我阳光、乐观。

这并不是生来就有的天性。若一个孩子自出生就异于常人,并在几年后被渐渐夺走力量,只能望着伙伴们嬉闹追赶的身影,换了谁都不会轻易接受的。现今的我,在他人面前仿佛没有事一般,算是完全接受了这个软弱易推倒的设定。

小学六年对于我来讲十分重要,那个时期,便是刚步入学业之旅,所遇之人宛若命中注定,久久弥散的善意包围了我。而使我幡然醒悟的是一位女孩。

很小时,她因飞来横祸,截下了一边腿部,取而代之的是机械的假肢。而她的特点分外鲜明,至今刻在我的脑海里,那一抹纯真无邪,宛如天使般的笑颜。

早操和体育课常是我与她相处的时光。六年的时光里,或许是她脸上始终挂着的笑容,深深感染了我,就连我的脸上也有了挥之不去的笑意。依稀记得某时她微信的个性签名,大概是这样写的:别看我,我的笑容有毒……

细想一下,今日才觉得,她的笑容不仅有“毒”,“毒性”还极深,至今我依旧被这笑容“荼毒”着。轮椅彳亍在路上,上面总有张微笑的脸,无论遇到何事何物,都爽朗地付之一笑。

初中之后便不常见她。楼层的分割,让我与她多少隔着悲哀却无可逾越的高山。有几次听说她去哪训练了,练的似乎是游泳之类。

某天,跟着父亲走出高中校园,他突然把手机凑近我。我定神一看,竟然是她。还未看清时,望着那手机屏幕人物双目中荡漾的笑意,便早就了然于心。

消息不是假的,初中不见踪迹的她,真是勇敢地走了一着险棋,以运动员为目标,今天也收获了硕果,她竟成了福建代表队的一员,投身于全国残特奥的比赛。一回家我便发消息祝贺她的成功,她也立刻回复了我,语气亦如从前那般开朗。顿时,我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抹温暖的笑容。

我常反复问自己,到底因何而展颜微笑?我也曾想问她同样的问题。如今,我觉得已经找到了答案。因一切还没到最坏而展颜微笑,因心中永不熄灭的梦想而展颜微笑。

微笑既是可以传染的,何不用自己的力量感染他人,感染那些罕见病患者或是残障者,用我手中的笔墨。我想,她也一定在用自己的方式,和我做着同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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