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喜欢雨的,无论在北方还是南方,只要不是瓢泼大雨,我一般都会在雨中漫步,享受雨滴的敲打、触摸。那是一种惬意的、带有无限欢乐的享受。
但是,雨也是我烦恼的原因之一。只要雨一停住,我便会迫不及待地来到窗外,带着厌恶的、愤怒的情绪,在花花草草的叶片上寻找小蜗牛。
小时候,在乡下看到蜗牛我总是很惊讶。我不知道这些小家伙是怎么生长出来的,吃什么东西。那坚硬的外壳以及外壳上的花纹,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尤其是外壳上的花纹,令人联想起时尚服饰上的色彩与线条,看起来很新潮、很洋气。不过,日常所见的蜗牛,一般都只剩下空壳了。
我在诗歌、童话、歌曲中,都与小蜗牛“相遇”过。我相信,文学、艺术、音乐都美化了小蜗牛。我相信那些用文字、色彩、旋律塑造的小蜗牛,都是美好的、亲切的、自然的,但当我了解真相之后,一切与小蜗牛相关的美好感觉瞬间消失了。
我发现,小蜗牛是靠吞噬嫩叶和嫩芽为生的。有一次雨后,我走进地里,发现许多花草的叶子七零八落。尤其是蔷薇的嫩叶和万寿菊的小叶子,已经被什么东西吞得干干净净。刚开始我以为是小青虫,但我在光秃秃的枝叶上没看到一只小青虫,我看到的是一只只的小蜗牛,它们粘附在花草的枝干上,有的还露出小触角兴奋地吞噬着嫩叶。不过,需要在非常近的距离,睁大眼睛平心静气地观察,才能看清小蜗牛吞噬的动作。
我几乎是怒不可遏,好几盆万寿菊,还没有开花叶子就被吞个精光,原来是小蜗牛干的。养一盆花多不容易啊,从种子发芽的那一刻开始,阳光的曝晒、暴雨的侵袭、虫害的滋扰,都需要小心翼翼地应对。没想到,还没等到花朵绽放,蜗牛就把这些花儿全给摧残了。望着这些夭折的花儿,我的心似乎也被蜗牛伤害了。
雨后,蜗牛像蝗虫一样,密密麻麻,无处不在。也许,软体的生物,都惧怕炽热而又明亮的太阳吧。在雨停的间歇,甚至在小雨的淅沥中,它们兴奋而又疯狂地伸出触角,爬行、吞噬,肆无忌惮。杏树、香椿树、紫薇甚至是支撑花朵的干枝上,都爬满了蜗牛。它们像是在惬意地散步,像是兴高采烈地去赴宴,像是酒足饭饱后在聊天,总之,这是蜗牛的世界。
可怜的枸杞,一大丛、叶子密不透风的枸杞,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了,蜗牛的食量真是惊人。而我的几盆万寿菊已经奄奄一息,像是在和我做最后的告别,令人心痛。
我生气,我烦恼,但我知道,大自然是很残酷的。雨来了,植物们欢欣鼓舞,但蜗牛也来了。大自然对所有的生命都是一视同仁的,它给植物以滋润,也给蜗牛以生机。而这些蜗牛,最终又是土壤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