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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版:人在旅途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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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树

■张燕峰

总喜欢到冬日的旷野里走一走,只为看一看那些树,那些冬天里的树。

冬天的树是那么简约,有一种疏朗的美,失去了繁密叶子的装饰点缀,呈现生命最本真的状态。万千枝条,或粗壮,或纤细,但无一不自由舒展,在苍穹之下,在大地之上。那些枝条的排列是那么有序,呈现出一种秩序之美、和谐之美,让人不由得为大自然的杰作而赞叹。

冬天的树,在灰蓝天空的映衬下,是一帧无声的黑白照片,是一幅苍凉的剪影,美得令人敛声屏息,美得令人心悸。无风的时候,它们保持缄默,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像一位胸有万千沟壑的智者,不言不语;又像一位在思考宏大哲学命题的思想家,低头沉思。它们不喧哗、不争宠,安然自在,各自安好。你看着它们,它们也在安静地打量你。

在与它们的深情对视中,你的忧伤和痛苦会慢慢消融。它们似乎以深沉广大的胸怀接纳了你的忧伤,收容了你的痛苦。在与它们的无声交流中,你的心会越来越沉静,忍不住走上前去,含笑拥抱它,就像轻轻拥抱你的亲人和老友。你温柔地抚摸树干,轻轻地说:“啊,真想不到会在这里与你相遇!”

冬天,寒风如鞭,凛冽如刀。冬天的树,时时承受着无情的鞭打和切割。但那又如何呢?寒风掠过它们的身体,枝条摇晃。而当寒风稍作喘息的时候,它们又挺立身姿,睥睨着寒风,似乎在说:“来吧,来得更猛烈些吧!”它们是生长在大地上的不倒翁,从容大气、心平气和、不急不躁,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命运。

一场狂野的寒风过后,那些纤细的枝条落在大树母亲的脚下。这时,你会想到“壮士断腕”这个词。多么疼痛,但又多么决绝。当不得不做出牺牲的时候,那就平静地“断舍离”吧,这何尝不是它们的生存智慧。

更多的时候,它们是勇敢的斗士,那些褐色的枝干就是它们的武器,像剑,像戟,它们时时严阵以待,对抗着西北风。它们宁折不弯,从不束手投降。寒风越是肆虐,它们愈加风采凛然、傲骨铮铮。

智者无言。大自然永远是我们的老师,它暗藏了多少智慧和秘密。它们赋予树坚韧、顽强、朴素的美德,昭示我们如何去面对挫折和逆境。

当你读懂了冬天的树,你就读懂了生命。你就会努力活成树的姿态,面对世俗的飞短流长,面对温情的人间烟火。不嗔、不怨,笑容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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