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万家灯火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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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薯甜 父爱暖

●李 娟

父亲站在红薯地的田埂上伫立凝望,寒风吹过,红薯逐渐枯黄的茎叶飒飒作响。鼓鼓囊囊的田垄上,裂纹纵横,缝隙里,红薯皮隐隐约约地闪耀着丝丝红光。

小时候,每到这个时节,故乡的空气中总会弥漫着收获的甜蜜。“走,挖红薯去!”父亲话音刚落,我哧溜一下就蹿到架子车上。父亲拉着我,越过河堤,一望无际的红薯地便出现在面前。

到了红薯地,父亲拿出镰刀,弯腰麻利地割去红薯的藤,根部留下一段藤蔓。父亲说,这样就可以准确识别哪里有红薯。接着,父亲又拿出三齿耙,对我说:“来,看看怎样出红薯。”只见他紧握三齿钉耙,瞅准位置朝田埂迅速刨下去,往上一提,黄土翻开,红薯便露了出来。我赶紧帮着提拽藤蔓,一窝红薯欢天喜地冒出地面,一个个胖嘟嘟的,真像憨态可掬的胖娃娃。

父亲的轻松自如,吸引我跃跃欲试。他把三齿耙递给我,鼓励我尝试一下。我紧紧握住杆子,用尽全身力气扬起耙子,吆喝一声,一耙子下去,只听见“咔”的一声,一个断了的大红薯冒出了头,白色汁液四溅。“哎呀,这么大一个红薯被我砍断了,好可惜啊!”我丢掉三齿耙,垂头丧气地蹲在田边。父亲走过来摸摸我的头,对我说:“你才第一次挖红薯,砍断就砍断呗,等会咱们烤了吃。你多看我是怎么挖的,干农活也是讲技巧的。”

父亲耐心地一边示范一边讲解技巧。我再次紧握三齿耙,沉心静气,循根找薯,挥动耙子,一提一拉,一窝红薯被我连根拔起。连续挖了几窝红薯后,我累得气喘吁吁。父亲接过耙子,说:“不用着急,熟能生巧啊。”

当收获了田间最后一窝红薯,父亲擦一把汗,笑着说:“今年收获不错,咱们就地烤红薯吃吧。”我开心地跳起来。父亲挑了几个红薯,到河沟里找一个背风的地方,三下五除二刨出一个坑。我帮忙找到一些大石块,跟父亲一起在坑上方垒出一个小“烤炉”。父亲在坑内燃起柴火,火光冒出,使劲地舔着“烤炉”上方的石块,等它烧红了,赶紧把红薯放在里面,推倒“烤炉”,盖住红薯,再用土埋住。

不多久,便有丝丝缕缕的香味飘出,我迫不及待地拿起小木棍,小心翼翼地将红薯扒拉出来。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红薯,皱巴巴、黑魆魆的,像裹了一层黑炭。我敲掉上面的灰烬,剥去焦黑的外皮,空气中便弥漫着香甜,轻轻咬一口,一缕幽香在舌尖辗转,软糯丝滑滋润着喉咙,延绵到胃。

吃完香甜的红薯,装好红薯秧和红薯,父亲和我拉着一车的收获往回赶。路上,父亲跟我念叨着红薯的吃法,我知道,整个冬天就有了吃不完的“红薯宴”:蒸红薯、红薯粥、红薯饼、红薯干、红薯粉条……

时光荏苒,一晃三十年过去了,勤劳、淳朴如红薯般的父亲也永远地离开了我。回首往昔,那深扎泥土的踏实,那炙烤过的香味,穿过悠悠岁月,温暖着我的心,给予我前行的勇气和力量,它洋溢着父亲的爱,伴我走过一段又一段时光。

红薯甜,父爱暖,纵使经年流转,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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