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褐色的黄昏,有一种千帆过尽的淡淡疲倦。
一帧帧画面渐次闪现后迅速消失:是谁孤寂地走出办公室,穿行在楼梯和走廊之中;是谁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如迷宫般的地下停车场;是谁在飞驰的地铁或公交车的人群之中,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景象……
劳作奔波了一天,到黄昏时人就显得疲惫,从身体到内心。而此时此刻,昏黄的光线带着远方浅浅的暗淡,使附近的事物蒙上一层轻烟。人们好像暂时被刹那的虚幻之象抓住,或许是一种触觉、一种味道,也可能是半空中飘荡的某种声音。
每个站在夕阳下恍惚出神的人,大概都会静止那么一小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该作何慨叹,只是任由晚风将衣袂掀出自由的形状——这晚风,也曾这样摇动一代代为生活而奔波的人吧?
人生是一堵坚实的灰墙,偶有几个透风的洞,徐徐吹来遥远的气息。
我从哪里来,又去往什么地方?
眼前是一扇古朴雅致的灰墙红门,门环轻微地晃动。它似乎正默默地等待,等待一个人把它拍响,叫醒门里的黄昏。
一位老奶奶轻轻开门,一个漂亮的花圃在眼前妖娆展开。我主动打了一声招呼,老奶奶也客气地回应。老人家声音洪亮,底气十足。我问道:“您以前学过音乐吗?”老奶奶告诉我,她以前是教孩子们学钢琴的,现在在老年大学教唱歌弹琴。
我不禁慨叹,希望等我老了,和陌生人交谈几句后,也能被人询问“您以前是做什么的”,美好将在那一刻降临。
日落肃穆,但依然滚烫,很快就将繁星高挂,明月照彻万川。
门里的黄昏被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