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万家灯火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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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针线篓

●青 衫

小时候,是奶奶把我带大的,我和奶奶的感情特别深。奶奶是个极爱美的人,常常把我打扮得很“新潮”。那时候人们不太讲究穿着打扮,我的衣着便成了街坊邻居模仿的对象。

家里没有缝纫机,这一切都是靠奶奶的一双巧手和那个在我眼里有无尽“宝藏”的针线篓完成的。一有空闲,奶奶就会坐在板凳上做针线活,家里人多,一年四季的衣服鞋袜都得一针一线地制作,得费很多工夫。

奶奶的针线篓是用细藤编的,褐色,有提梁,被奶奶用花布包裹住,里面除了针线,还有各色划粉、剪刀、弯尺、直尺。除了针和剪刀奶奶不许我碰之外,其他东西随便我玩,我常常拿裁衣用的划粉满地涂鸦。

奶奶喜欢绣花,有好多绣样,薄薄的白色软纸上细细地描绘着鲤鱼跳龙门、喜鹊登枝、鸳鸯戏水,还有各种花卉枝柳。我最喜欢那样的场景:奶奶戴着花镜绣花,我也搬个小板凳在旁边,一笔一笔地跟着画。清风微吹,柳树摇枝,飘飘扬扬的柳絮落满纸面,那应该是我最早的“美术启蒙课”。

奶奶把裁衣服剩下的边角余料也放在针线篓里,各种颜色卷在一起,仿佛优雅落寞的美人。很小我就知道怎样辨别布料的正反面,什么样的布料是平纹、斜纹,能分辨段子和绸子的区别。奶奶未出阁的时候,存了不少好衣服,可惜随着时间的流逝,奶奶已穿不上,样式也过时了。奶奶翻出满是樟脑丸味的衣服,在我身上比画,过不了两天,一件缎面小棉袄或丝绒小背心,就惊艳了一整条街人的眼球。

奶奶把我照顾得很好,小时候我很少生病,偶尔的伤风感冒,奶奶如临大敌。这个时候我就会顺势提个要求,让奶奶给我做个沙包。奶奶自然是忙不迭地答应着。我的病就像好了一半似的,再加上晚上母亲买的水果罐头,不出一天,病就全好了。

针线篓里花花绿绿的纽扣也是我喜欢摆弄的,我把它们穿在一起做成手镯,或者把一颗极大的纽扣做成项链,美美地显摆给小伙伴看,想象自己是一个珠光宝气的公主,奶奶常常说我“臭美”。

腊月里是奶奶最忙的时节,奶奶很讲究,除了给我们姐弟三个做全套的新衣,还要给父亲母亲绣鞋垫,家里旧了的台布,奶奶也要换新的,绣上花。最让我兴奋的是,这时候的针线篓里常常出现大惊喜:硬币!不知道是不是奶奶放进去的,每次我想买花炮的时候,总有几分钱在里面;每次我想买糖葫芦的时候,针线篓也总不令我失望,每次都有收获。

现在回头想想,感叹奶奶的良苦用心。平常的日子过得清苦,在我们最盼望的年景里,奶奶总会带给我们一个锦上添花的春节。时至今日,我依旧像小时候那样盼望春节,同时,也无限想念离世多年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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