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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版:人在旅途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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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之味,岁月之念

■姚 洁

春分,这一标志着春季九十天的中分点,亦是二十四节气里的第四个节气。当昼夜被精准平分,四川乡野便悄然迎来采食鼠曲草的美好时节。外婆总爱说,这漫山遍野的绒绿是春天写给大地的深情情书,而春分馍馍便是用这封信笺包扎的岁月馈赠。

外婆制作春分馍馍的手艺传承于她的母亲。在物资匮乏的儿时,春分馍馍不仅是用以果腹的食物,更是春分时节厨房里最温暖的仪式,撑起了外婆整个春天的盼头。

制作春分馍馍的那天,清晨五点,露水还挂在树枝上,外婆就挎着竹篮穿梭在乡间田野,寻找鼠曲草。鼠曲草,这做春分馍馍的重要食材,宛如馍馍的灵魂。外婆采摘时极为讲究,只选取未开花的碧玉色枝叶,她的动作轻柔,仿佛在收集时光里最新鲜的悸动。

回到厨房,洗净切碎的鼠曲草与糯米粉被外婆巧妙地揉成一个绿白相间的面团。接着,她把切好的腊肉丁、豆腐块和葱姜末拌成馅料。只见外婆双手灵动,面皮在她掌心旋出温柔的圆弧,随后包入馅料。待水烧开,将包好的馍馍下锅蒸半小时,不一会儿,春分馍馍独特的清香味便悠悠飘出厨房。

蒸笼掀开的瞬间,白雾裹挟着鼠曲草的青涩与腊肉的油脂香扑面而来。盛出一个馍馍,轻轻咬上一口,油亮的腊肉裹挟着豆腐的馅儿迫不及待地弹出来,软糯的外皮随之舒展开,鼠曲草那独属于春天的气息弥漫在唇齿间,让人回味无穷。在缺油少肉的年月里,这春分馍馍撑起了外婆整个春天的仪式感。

如今,生活条件日益优渥,各种美食琳琅满目。可每到春分,我仍心心念念外婆做的春分馍馍。它不只是一种食物,更是连接我与过去、与外婆的情感纽带。还记得小时候,每逢春分到外婆家,我总是像个小尾巴,跟在她身后去采摘鼠曲草。那时的我,对这野菜充满好奇,总爱问东问西,外婆总是耐心解答,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回到家,我也会在一旁有模有样地学着外婆的样子揉面团、包馍馍,虽然包出的模样歪歪扭扭,但外婆总会夸赞我。

时光匆匆,外婆的背渐渐弯了,可她做春分馍馍的手艺从未生疏。每次吃着外婆做的春分馍馍,我仿佛看到她年轻时在田野间采摘鼠曲草的身影,看到她在厨房里忙碌的模样。这春分馍馍,承载着外婆对家人的爱,也承载着岁月的记忆。它是春天的味道,是家的味道,是那份无论何时想起,都能让人心生温暖与眷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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