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人在旅途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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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在胃

■颜克存

离开故乡十余年,也曾走南闯北,虽不敢说天下美味佳肴皆品尝过,却也能拍着胸脯说吃过的菜品无数,然而,我却无法忘怀那猪油爆炒土豆片入喉时的味道。多年来,它在不知不觉间成了我寄存在胃里的一缕乡愁,时时想念。

一缕猪油爆炒土豆片的香味,就是我记忆中家的味道。小时候,父亲种着几亩地,每年都栽种土豆。土豆花开时,引来蜂飞蝶舞、鸟鸣虫吟,热闹非凡。孩提时代的我经不住诱惑,穿行在土豆地里,捕蝴蝶、捉昆虫,玩得不亦乐乎。

待到秋来土豆成熟,我随母亲一起挎着竹篮去挖土豆,一锄头下去,翻起一窝土豆,圆溜溜、胖乎乎,看着就嘴馋。回家后,母亲将土豆洗净去皮,切片后用猪油大火爆炒,不用加任何佐料,只几下翻炒便香飘满屋。猪油爆炒土豆片吃起来滑润软糯,满口鲜香,令人放不下筷子。

如今,我依然爱吃猪油爆炒土豆片。纵知此味比不过山珍海味,但舌尖味蕾蹁跹处,它依然散发着浓烈的乡愁。很多次回乡探亲,叔父要杀鸡煮肉招待我,我总是竭力阻拦,硬是缠着他给炒一盘猪油土豆片。每次我都吃得酣畅淋漓,肚鼓腰圆,却给叔父留下待客不周的错觉。殊不知,他的那盘猪油爆炒土豆片就是我心心念念的味道,吃着比什么都香。

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里曾说:“中国人对食物的感情多半是思乡,是怀旧,是留恋童年的味道。”我赞成这种说法,中国人的乡愁,多半都藏在胃里。天涯游子,无论走多远,离乡多久,总记得故乡的美食,那种味道深入骨子里,不会随空间环境的变化而转移,只会随岁月的增长而愈发浓烈。

中华大地辽阔,不同的地域生长不同的植物,不同的植物生产不同的食材,不同的食材又培养不同的食客,养不同的胃。那胃里日夜眷念的某种独特味道,吸收过故地山河的日月精华,满含亲人的温情和爱意,随着时光酝酿,幻化为游子心头的浓浓乡愁。那或浓或淡的味道,不仅暖胃,也暖岁月,是一生都抹不去的记忆。

美不美,家乡水;念不念,故乡味。乡愁在胃,一个人想不想家,只有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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