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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版:人在旅途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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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车车水

■郭芳读

想起水车犹如年轮旋转,思绪也飘忽到了四十多年前那一道独特的农耕风景。水车又称“翻车”,三国时马钧发明,木制农田灌溉工具。形状犹如龙骨,车水时又像龙汲水,故称“龙骨水车”。由车肚、车叶、龙骨链、车栓、车头、椅垫、木柱和横杆等部分组成。最难做的属瓦筒状叶片以及木榫连接的脊椎传动装置,其中所凝聚的工匠精神令人钦佩。

车水一般由四人或两人站上水车踏水,人踩拐木,轴上木齿轮带动龙骨,龙骨拉动车叶一圈一圈地转动,活像一条蠕动的大蜈蚣。车叶吃水进车肚,清清的溪塘水居然“水往高处流”,汩汩清水流进田沟,然后分散成无数股小蛇状的水,沿着低洼的地方往前爬行,“吱吱滋”作响,滋润着干涸的田地。真是“久旱逢甘霖”,被烈日暴晒萎蔫卷曲的禾苗顿时精神抖擞起来,微风吹来,久渴的庄稼惬意地随风摆动。流进农田的是清水,流入心田的是喜悦,更是累累的希望。

到了酷夏,烈日当空,暑气蒸腾,庄稼“干渴”难耐,农民昼夜轮班车水,不敢懈怠。白天,一架架“吱呀——吱呀”余韵悠长的水车,搅动着清澈的溪流和池塘,也搅动着静谧的乡村田野,像一幅动静相宜的山水画卷,更像一位不知疲倦的老人在反复吟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

为避烈日暴晒,利用夜间车水,但避得了烈日避不了蚊子。农民穿着短裤赤着膊,赶着“嗡嗡”的蚊群,挥汗如雨。青蛙在“呱呱”伴奏,田间地头那星星点点的煤油灯,宛若天上星星散落人间。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家田地靠近溪岸,“近水楼台先得月”,取水便捷。只要是周末或者假期,父亲每次把水车往肩上一扛,我们兄弟就如同听到了冲锋的号角,一起到了田地里。父亲放下水车,下到溪边浅水里,熟练地将一根木架用锄头敲进淤泥中,将水车架在上面,调好高度。为了让修长的水车车身保持受力平衡,还要调整车头两边的椅垫。

我也跟着卷起裤管,打起赤脚,开始车水。太阳高高挂在头顶,旱季的天空显得那么高远。近午时分,闷热无比,偶尔吹来一丝凉风,让人感觉就是人生极致的享受。随着水位不断下降,父亲不得不几次调整水里木架横梁的高度。架在溪边的水车更陡了,车水更吃力了。

日渐当午,疲惫乏力的我双手紧紧地攀着车架上的横木,低头盯着脚下滚动的车拐。因身体不够高,明明感觉看准了,但一脚下去,往往会踩空,身子立马被吊在水车横架上,吓得我“呜呜哇哇”怪叫不止。远处,村庄升起了炊烟,我更加饥肠辘辘。少年时代的艰苦劳作,让我早早地懂得了什么叫“粒粒皆辛苦”。

说起故乡溪边的水车,总有淡淡的诗韵充盈,夹杂着汗水、青草味和庄稼香穿越了人生的岁月,深入到我的骨髓和灵魂中,浮现在我成长过程中的无数个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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