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点。
看上去很普通的一个点。
他孤零零地待在草稿纸上,像洁白渺茫的雪地中的流浪者。
接着,你把他拉长。
现在,他成为一条平直的线。对于纸而言,所占据的面积更大了。你试图将他缩短,而每一次,他都会又一次伸长。
你无奈地看着这条线,可他却像个呆子一样伫立在那儿。
你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有前行的方向,于是你为他加了顶尖帽子。
他变成了一个向量。终于他甩开身子,在白色的空间中移动。
向前走,继续向前走,就这么一直走,找到了前行的方向,好幸福哦。
路途中有时也会遇上一些伙伴,他们总是从两侧钻出来,和他相交一段时间,可最终都只能各行其道。伙伴一个个出现,又一个个没了踪影。慢慢地他也习惯了,对于朋友,他已没有期待。
向前走,再一次,很好。
有时,也会遇到真正的知己。
她与他平行并驱,总会聊着些什么,真好,找到了一个可以交谈的旅伴。
可好的时光总是无法长远,某天,他发现她已经改变了方向,跟随着其他的向量谈笑风生,他逐渐察觉,头顶上的尖帽子早已失去了那时的锐利。
一条向量在单调的世界中孤单。
又向前走了好久,终于有人肯为他驻足。
向右移动的一条向量与他相交,原本他以为仍是转瞬即逝,但那个伙伴再也没有离开过。而他前行的脚步,已经停止。
两条不同方向的伙伴相遇了,构成了一个坐标系。开始时仍是空白,但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伙伴涌来。
名叫正弦的曲线像是一条蛇,蜿蜒地爬了过来。身旁有个名叫余弦的,紧紧地跟着他不放,像是龙与蛇在平地上起舞,而后又飞向长空,构成一幅盛大的场面。
而总有些特立独行的伙伴,傲然站在雪山之巅自恃清高。他向正余弦打听过,那位极不讲理的叫做指数。于是他开始伸长自己,试图要追上这高人的步伐。
登天的道路无穷无尽,指数也永不止步地向上攀升着,终于出现了一堵透明的墙。指数想要冲破它的桎梏,可上方飘浮着的五个字让他放弃了希望。
定义域。值域。
而向量却一路顶穿了定义域,一下子竟怅然若失。
他的那些伙伴啊,再也看不见身影。
这是什么感觉?
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点了,为什么你还记得他呢?
看来没有一个点是永恒的。
新的会出现,也会改变,也会结束。
这是一个点。原本没有这个点。
你给了他一个生命。
你,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