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345678
9101112131415
16171819202122
23242526272829
30
第05版:人在旅途 上一版 下一版  
上一篇 下一篇

苜蓿时光

■彭宝珠

周末,我到野外郊游。在平缓的坡地里,我看到一畦葳蕤的苜蓿,那枯寒了漫长冬季的心,不知道有多么喜悦。一丛丛新鲜的苜蓿,纤细高挑的茎,温润秀气的叶,娇俏可人地在风中点头,宛如迎风展翅翩翩起舞的小蝴蝶,给荒凉了一冬的土地增添了点点春意。

记忆中,童年的时光里,总有苜蓿的身影。

村子西南角,有三间砖瓦房,是生产队的饲养室。饲养室的南面,是一片葱郁的苜蓿地。那时候,我爷爷在生产队当饲养员,经常去田里割苜蓿。一望无际的苜蓿田里,爷爷弯腰的身影若隐若现。

我时而摘着苜蓿的新芽,时而逮蚂蚱,时而追逐着飞舞的蝴蝶……苜蓿茎叶被镰刀划破,弥散出一股纯粹而厚重的泥土中长出的味道,每每闻到这种气味,我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踏实感、快乐感。

有一段时间,苜蓿是农家人饭桌上的主菜。春暖花开,气候渐渐变暖,乘着清风徐徐,人们臂弯里挎了竹篮,到处去采摘刚刚长出的苜蓿芽。每日三餐,餐餐不离苜蓿。

只需将淘洗干净的苜蓿芽汆入玉米削筋面里煮煮,嫩嫩的、滑滑的,金黄里有了绿色,吃起来有苜蓿的清香,而且不容易饿。馒头、菜饼、饺子、稀饭……也因有了苜蓿芽的点缀,顿时变得特别好吃。

儿时美味,一直停驻在记忆里。多年以后,我在外出差,又吃到苜蓿。没想到,苜蓿已由当年的寻常作物,变为讨喜的时令小菜。上海人称苜蓿为“草头”,做出了特色的“酒香草头”;浙江人称苜蓿为“草籽”,做出了软糯的“草籽炒年糕”;江苏人称苜蓿为“金花菜”,做出了美味的“金花菜炒鸡蛋”;而新疆人的苜蓿汤面,更是让人垂涎三尺……同样的苜蓿,各种各样的做法,各具特色的味道,都充盈着缕缕乡愁,万种亲情。

闲来读诗书,读到苏辙的“相从万里试南餐,对案长思苜蓿盘”,陆游的“野饷每思羹苜蓿,旅炊犹得饭雕胡”,王安石的“芙蕖的历抽新叶,苜蓿阑干放晚花”等诗句,足以看出苜蓿入菜已经有很长的历史。赵希逢的诗句“人生何用广田宅,忧怀千岁不满百。饥来粝饭荐苜蓿,不必脍鲁更炮鳖”,也透露出一种对生活的知足,以及宁静自得的人生态度。

刚刚苏醒的土地,松松软软,枯草的缝隙里苜蓿悄然透出了绿芽,如孩子胖嘟嘟的小手指,我用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掐,一朵绿油油、脆生生的苜蓿芽就落到手中。采回来的苜蓿,我用来煮苜蓿饭、熬苜蓿粥,白花花的米中透出浅浅的绿,如浅色玛瑙般惹人喜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入口,鲜、糯、香,在舌尖相遇,回味悠长如惠风细雨。得食春之鲜,是寻常烟火里的诗意盎然。

有苜蓿相伴的日子,清香缭绕,安稳恬静,这美好的“苜蓿时光”。

版权所有 ©2020 福建日报 fjdaily.com 闽ICP备15008128号
中国互联网举报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