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孩子来说,冬天的糖葫芦、夏天的老冰棍,是儿时最渴望的零食。
小时候,总感觉夏天是那样炎热,太阳就如一个大火球,天天在头顶上烤。从田里归来的农人,在大树下擦着汗,喘着粗气。卧在树底下的大黑狗伸着舌头,栖在树梢的知了在长声鸣叫。
临近中午,当听到巷口有人拖着长长的尾音由远及近地吆喝:“卖冰棍喽,卖冰棍喽……”熟悉的叫卖声划破闷热的长空,空气中便有了清爽的成分,仿佛一根无形的绳索,将我和小伙伴们的耳朵扯得很长很长。听着“卖冰棍”的叫卖声,我们不停地咽着口水。
卖冰棍人有的直接背冰棍桶卖,有的推老式的“永久”“凤凰”大杠二八脚踏车,车子后面有个支架,结结实实地绑着一个木箱子,外面裹着厚厚的棉褥,里面用白色塑料泡沫做成隔热箱。
冰棍早上买五分钱一根,中午买一毛钱三根,下午冰棍快融化的时候,一毛钱能买四五根。那时候确实是“冰”棍,一块成型的冰块,融了糖精、香精在里面,吃起来甜丝丝的,除了冰凉就是糖精的甜味。
一根根花花绿绿包裹着蜡纸的冰棍,散发着诱人的香甜味。我揭开包装纸,用舌尖轻轻触碰一下,马上被冰得缩了回来。反复几次,直到舌头已经适应了冰棍的温度,先用舌头慢慢地舔着,淡淡的香甜立刻在舌尖绽放,凉凉的汁水像一条小蛇,从喉咙直钻到心底,只留下满腹的清凉和甜蜜。再一点一点地慢慢吸吮、细细品味,甚至都舍不得咬一口,怕三下五除二就把冰棍吃完了。
天气炎热,冰棍慢慢融化,冰水顺着木棍流到了手上,赶紧舔干,生怕滴到地上浪费了。剩下那点紧连着小木棍的冰块,才敢小口着吃。直到最后,冰棍只剩下冰碴了,才一狠心,把它彻底融化在嘴里。甚至连那根小木棍和包装纸也不放过,总是要用舌头舔一舔,再依依不舍地扔掉,因为它们也是甜的、香的。
也有家长舍不得那几分钱,硬是没给孩子买,这些孩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吃,口水直流。懂事的孩子,每到暑假,都会背着冰棍桶去卖冰棍。既能挣一点生活费,为家里减轻负担,又锻炼了自己。
艳阳高照,晒在背上火辣辣的,连草帽都变成了热烘烘的大锅盖,卖冰棍的人已是汗流浃背,但越是暴晒越有劲,因为买冰棍吃的人肯定会多起来。当我读到白居易《卖炭翁》里的那句“心忧炭贱愿天寒”,我深刻理解为什么卖冰棍的人“愿天热”。
冰棍有两种情况最好卖,一是炎热的夏天晚上,村里放电影时;一是农忙时,天气炎热,酷热难耐。卖冰棒最怕的就是下雨,给你来个透心凉,只能贴本卖。
老冰棍是一种童年记忆,甜在心里,醉在梦里。它就像童年一样本真、清爽、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