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人在旅途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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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书场

■东 黎

从前,乡下也有很多热闹事,我记忆最深的,除了唱大戏和吹糖人,就是乡间书场。

说书人阿信家和我家门挨门,阿信三天两头在书场给乡亲们说书。只要他一开口,准能把人逗笑或说哭,把乡亲们的魂都勾到书里去。

阿信的身世令人唏嘘,他一生下来就双目失明,为了让他有口饭吃,父母把他送到外地学说书。阿信勤奋脑子又灵,很快就学成了。我们村在山旮旯里,书场上有了品古论今的阿信,乡亲们的乡村生活就热闹多了。

那些时光里,每到夏季,晚饭一过,阿信就夹着胡琴,在别人的引导下,来到村东头一片平整的树荫下。这里树冠如伞,是阿信说书论道的书场。

阿信一坐下来,便有人递上茶水。只见,阿信浅浅地抿上一口,清了清嗓子,支起胡琴,乡村的夏夜便生动起来。村庄里的人一听到悠扬的胡琴声,丢下手中的活就往书场赶。一段开场白之后,阿信直奔主题。

阿信天生高嗓门,别看他双目失明,说起书来气势夺人,把书里的故事说得既生动又富有想象力。说到精彩处,乡亲们屏声静气,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

阿信说《花木兰》,花木兰替父从军,纵横疆场,好生英气。说着说着,小村庄里的农家妇女都坐不住了,爱家爱国的热情一下子高涨起来。她们虽然天天泡在泥土里,可谁不想当英雄,立大功?

阿信说《武松传》,把历史人物武松说得活灵活现。“醉打蒋门神”那一段,阿信慷慨激昂,把武松的侠义和豪情活脱脱地表现了出来。乡亲们听得如痴如醉,真是解恨,个个充满了正义感。

阿信还说《梁祝》《天仙配》,直说得情深深、思绵绵、怨悠悠。阿信说的书很多,乡亲们百听不厌。《隋唐演义》《大明演义》《白眉大侠》《明英烈》《岳飞传》《李自成》《锁麟囊》《呼家将》中的英雄人物,阿信轻轻一点拨,就走进乡亲们的心里。

村里的书场是乡亲们的最爱。我也是个听书迷,阿信说的书让我长知识,还能懂道理。十里八村常把阿信请过去,我挨村跟着听。那些经典故事和历史人物,在阿信绘声绘色的描述中,都深刻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乡间书场不仅丰富了农民的文化生活,也是一堂堂生动难忘的“历史课”,影响着一个个朴实勤恳的庄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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