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人在旅途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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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蟹“韵事”

■曾方霖

食蟹,自古就是一件“韵事”。

且不说《红楼梦》第三十八回里妇孺皆知的咏蟹诗战,就连古今名人与螃蟹的那些“韵事”,也时常是与诗词书画挂钩的。汪曾祺曾邀众友齐聚吃蟹,酒至半酣便捋袖挥毫,绘成一幅螃蟹图;李太白啖蟹佐酒后,更是提笔作出“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的千古名句。苏轼食蟹,更是陶然忘忧,写下《渔父·渔父饮》一诗……

曾经有幸见过一个令人拍案叫绝的螃蟹广告。伴随着一支古曲,半窗暖阳,窈窕佳人身着旗袍端坐桌前,纤纤素手剥蟹忙。铁剪撬开铁甲将军的硬壳,艳丽肥腴的红脂一览无余。而每至蟹肉剥出时,那晶莹饱满的肉瓣便如软玉似的微微一颤,旁边碧眼白毛的狮子猫随即踮起足尖,垂涎三尺。

这广告的创意虽说算不上多么新颖,却胜在格外有雅趣——美人食蟹,乃是古人眼里公认的美景;拥猫在侧,则是现代社会里愈演愈烈的潮流风尚。如此一番古今融合后,就更能称得上一句风雅浪漫了。

食蟹者,既可大口啖肉,也可小口品尝。儿时曾在纪录片中得见一套专门剥蟹的“十八般武艺”,小尖刀、小锤子、小挖勺……每一样都打造得玲珑精致,甚至还有一个不过掌心大小的小铁台,以免在用锤子敲打蟹壳的过程中,不幸损伤桌面。

除了为了斯文吃蟹而钻研出多种工具以外,老祖宗们为了吃得享受、吃得风流,还发明了不少精细的螃蟹吃法。比如,集螃蟹鲜美与橙味酸甜为一体的蟹酿橙,酥香而鲜嫩的传统名菜面拖蟹,酒香馥郁清甜的醉蟹……或蒸炸煎炒,或冷酒浸泡,可谓是在锅碗瓢盆之间,将螃蟹的潜能开发至极致。

然而,食蟹的“韵事”却并不一定囿于文绉绉的诗词歌赋,也不一定需要满地黄花堆积的衬托。螃蟹的“赤琼酿髓玄玉膏”之所以鲜美可口,实乃天生固有,因此品尝其味亦是一件雅俗共赏之事,不仅文人墨客可以细咂真味,平头百姓也能够大快朵颐。纵使食于山村草舍,蟹依旧是蟹,却另有万般风情。

尤其在中秋佳节,月圆菊美,亲友齐聚,蟹之霜螯玉膏的滋味更能为团圆锦上添花。试想之,趁家人团圆之时,热气腾腾地端上一盘刚从蒸笼取出的螃蟹,无疑能够将中秋宴会的氛围推至最高潮。此时,只需要抓起螃蟹的一腿,三两下扒去硬壳,沾上陈醋,便能就着融融的佳节氛围,将弹韧白嫩的肉块送进嘴里大吃大嚼。若能配着二两自酿的浊酒,并几片紫苏叶入口,与亲朋一边吃蟹一边谈天论地,哪怕是简简单单的宴酣之乐,不也令人分外神往吗?

食蟹是风雅的,这兴许是古往今来公认的“真理”。这些湖泊深海里养出来的“无肠公子”,在人间烟火里滚过一遭,卸下坚壳,暖人肚肠,在舌尖唇齿处留下味美,在诗书与回忆里留下篇章。无论是以墨香佐酒,还是田家留客,只要随心而行,口舌生香间亦是万种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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