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坐落在石都玉皇岭下,最不缺石头。可以用几个“最”描述我小时候与石头的故事。最难忘,清晨跟着父亲去捡石头,回来垒墙、建房;最有趣,用石板与小伙伴玩“打瓦”游戏;最神奇,用铁片敲击石英石冒出火星……
土生土长的我与石头有缘,没想到城市出生的儿子也钟情石头。他小时候每次回家看望爷爷奶奶,总是捡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放在院子里,把最喜欢的一块石英石放在门楼下。每次回去,都会看看是否还在。
一晃,儿子已经中年。我们再回故乡的时候,因旧村改造,村庄成了一堆堆瓦砾。父亲当年领着我捡来石头亲手垒的院墙也被推倒,只剩下半截门楼。
儿子徒手扒开门楼下的碎砖乱石,高兴地说:“我的宝石还在!”随之,他双手捧起那块已经搁置在此近三十年的石英石,吹掉灰尘,擦去泥土,盯住半晌没有说话。我知道他在想什么,爷爷奶奶不在了,老屋也没有了,这块石头于他是无声却有情的怀念。
儿子搬着石头,踩着废墟,独自向汽车走去。看得出,他的心情有些沉重。他虽然不是在这里长大,但这里是他总想来的地方,是他父辈的故乡,是他爷爷奶奶生活了一辈子的家园,是与他血脉相连的老家。他把石头放进后备箱,带回青岛,放在阳台的角落里。
又过了几个春秋,我搬出这块6.6千克重的石英石,一边清洗一边向孙子讲述它的故事。清洗过后,这块石头晶莹剔透,闪着深邃的光。它像一个万花筒,变换角度似乎就能出现不同的影像——我童年的快乐时光,我辛勤劳作的父母,我的弟弟妹妹,我的乡里乡亲,我的炊烟袅袅的村庄……感谢儿子,他收藏的这块融满故乡情怀的石头,让远离故乡的我感觉故乡就在身边。
故乡是一块石头,小小故乡石,承载着故乡的往事,承载着我的眷恋,延续着一代代人的故乡情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