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外婆的园子是我和弟弟们的乐园。这个乐园与外婆家的房子连在一起,厨房里有一道门通向园子。
园子面积不小,里面栽了不少果树。有一棵大枫树,要几个人合抱,有几十米高,是我们村里最老的一棵树。大枫树上有两个大喜鹊窝,住着不少喜鹊,每年春夏季节,都有不少喜鹊在这里出生、歌唱、飞翔。外婆说,喜鹊叫喜,是吉祥鸟。所以,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喜鹊,从来不用弹弓打喜鹊。
外婆的园子里,最大的果树是大柚子树。柚子树在园子的最南边,靠近外婆家的房子。柚子树结的是甜柚,而且是红米柚,每年结很多。这一棵树,一年能结几百个甜柚,不但可以供我们一家人吃,还可以供几个姨妈家吃。
外婆家的甜柚和别的柚子不太一样,一般人家的柚子,是收割晚稻时节,摘下来吃,但外婆家的甜柚要到初冬时才能摘,而且大雪时才最甜。所以,有了一棵甜柚,等于冬天有了新鲜水果吃。
园子的大果树里,有两棵板栗树。板栗树结出来的板栗不是很大,但很甜。每年秋天,板栗成熟时,外婆都不需要用竹竿敲,只等着板栗自己掉落下来,然后,外婆在树底下慢慢捡。有几次,外婆带我去园子里捡板栗,我端着一个瓷碗,捡了一碗。外婆和我一起剥开板栗,新鲜板栗又甜又香,放到蒸锅里和饭一起蒸,满屋子都散发出浓浓的甜香。板栗饭的味道真是美极了。
园子里还有一棵甜枣树,也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枣树不是很粗大,但每年会结不少甜枣,圆圆的、鼓鼓的,不像有些枣子是椭圆形的,味道也不一般。外婆家的甜枣分外甜,外婆疼爱我,总会收藏一些甜枣单独给我吃。
有一年寒假我回家,外婆捧了一把甜枣给我,说:“今年,甜枣结果少,只留了一把。”看着外婆满脸的皱纹和苍老瘦削的手,我眼泪都流出来了。外婆生了八个女儿,膝下孙子孙女几十个,妈妈是大女儿,我就是她的大外孙,而且一直在她身边,所以她特别疼爱。
外婆不光是家里的果子要给我多留一点,就是家里杀了老母鸡都要多给我夹一块肉。可惜刚开始工作时,经济条件不太好,我都没能给外婆买过什么。等我的经济条件好了,外婆却去世了。我爱外婆,但来不及给予她爱的回报,这一直是我心里的痛。
外婆的园子里,还种了桃树、梨树和橘树。桃树结的果子不太甜,梨树结的果子不多,橘树结的果子味道苦,虽然听说营养丰富,但小孩子不爱吃。我也很少吃。不过,因为有了这么多果树,外婆的园子里春天鸟语花香,分外宜人。
我和弟弟们都很喜欢去园子里玩,有时候去挖蚯蚓,有时候去捉虫子,有时候去给小鸟喂谷子,有时候去爬树,还有时候去玩打仗的游戏。有一年冬天,特别冷,下了大雪,一连好几天雪都覆盖着大地,我们还在园子里挖陷阱、打雪仗。
外婆的园子里除了果树,还种了小葱、大蒜、芹菜、萝卜、小青菜、土豆、南瓜、冬瓜、苦瓜和丝瓜等蔬菜,一年四季生机勃勃、瓜果飘香。在我的印象里,外婆勤劳持家、热爱劳动,在困难的年代里,她用双手侍弄了一个大园子,也养育了一群孩子。园子体现了她的美德,见证了她最朴实的爱。


